章洛扬慌乱地眨着眼睛,抬起手来,试图去阻止他俊颜的趋近。
俞仲尧将她的手捉住,绕到她背后,双唇牢牢按在她唇上。
章洛扬身形一颤。那是她以往无从想象的一种奇妙感受,让她的心狂跳着,心弦战栗着。
她失去力气,只是茫然地看着他,试图看清楚近在眼前的他的眼睛。
那不安颤动的睫毛,嫣红的双唇,修长白皙的颈子……都在誘惑着他,让他心头发烫。
俞仲尧将她身形搂紧,腾出一手,蒙住她的眼睛,吮着她如花的唇,舌尖带着探询意味,碰到她的贝齿。
章洛扬瑟缩着,却是无处也无力可逃。她屏住了呼吸,感受如电流一般,自唇齿流窜到了周身。
“三爷……”她想说好了、足够了,却因舌尖被他无意间的碰触而噤声,身形一震,脑子里轰的一声。
原本打算的浅尝辄止,因为品尝到的甜美,让他想索取更多。
俞仲尧从来不知道,有一种感受,可以让人心神迷醉,无从清醒。
他清雅冷冽的气息,身体炙热的温度传递到她身上,变成了一张冷热交替的无形的网,将她困在其中,无从挣脱。
逐步的探索再到强势地攻城略低,他带动着彼此甜美的悸动、乱掉的呼吸。
她要喘不过气了,被他绕到背后的手动了动,寻到他的手,轻轻摇了摇。
俞仲尧这才放开了她。
她不需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已是满脸通红,想背过身去平复心绪。
俞仲尧却不准,仍是牢牢的搂着她,眼睛分外明亮地凝着她,语声里有着自己没有察觉的沙哑:“往后你要赖住我、看住我,不要让别人靠近我。”
“我可以么?”
“只有你有这资格。”他说。
“我知道你这心思就好,但我不会的。”她徐徐绽放出笑容,“你不会被人抢走,我信你。”到了这时候,她想到了付琳,知道付珃对他的要挟不会奏效。
不,他并没很看重付琳这个人质,便是没有,他也无所谓。他怎么可能接受别人对他的要挟呢?他是绝对的强者,不会对任何人低头、屈就。
俞仲尧笑开来,啄了啄她的唇。
章洛扬没辙地睨了他一眼,侧转身形让他落座,自己则去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有一点我不明白,付琳不是付珃的妹妹么?付珃回风溪的时候,按道理应该带上付琳的。”而且看起来,姐妹两个情分很深。
“付珃应该是笃定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京城,她离开之前,将付琳托付给了简西禾。有一年光景,付琳就在他府中。”俞仲尧解释道,“简西禾是金吾卫指挥使的时候,并无大错,只因他与付珃有着这样的前缘,我迁怒于他,将他的官职削去,要他不得不重头开始。”他自嘲的一笑,“那时年轻,大抵是真的过于跋扈了些。”
章洛扬对他末一句不满,“好像你已经一把年纪了。”明明还未满二十五岁。
俞仲尧只是一笑。
“随后呢?付琳是怎样过的?”她这才问道。
“她辗转去了寻常百姓家,不知是听信了谁胡言乱语,认定是我对不起付珃。”俞仲尧摇了摇头,“又或许,落在别人眼里,付珃为我付出过很多,但我并不知情。如果没有南烟的事,我甚至记不清楚她长什么样子。不相干的人,实在没闲心去留意。我待一些人或许冷漠残暴,但是无从更改。”
两情相悦的前提下,为对方付出是理所当然。可如果并不是两情相悦,还执意为对方付出,说好听一些叫痴情,说难听一些就叫自作多情。
再说了,把他年幼的妹妹带走,一去就是好几年,那叫什么行径?不像因爱生恨,倒更像是疯子。
章洛扬手臂撑住桌面,双手托腮,端详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长得太好看,又年纪轻轻权倾朝野,难怪有人为你发狂。”
俞仲尧不由笑起来。
章洛扬看着他的笑,心绪明朗起来,想到了小皇帝,“皇上是不是把你当做长辈或是兄长一样的人了?你怎么肯尽心竭力扶持皇上这些年的?”她想说的是,他哪里来的耐心,照顾着哄着皇上这些年。
“还真说不清楚。”俞仲尧回忆了一下,“第一次跟皇上打交道,他还未登基,是太子爷。那天站在御花园里哭,哭的那个样子……”他蹙了蹙眉,“让人看了抓心挠肝的难受——嗯,跟你初见时可怜兮兮的样子有的比。我看不下去,过去问了问,他告诉我,他养的狗不见了。”说完,又蹙了蹙眉。
章洛扬忍俊不禁,“你皱眉做什么呀,对皇上来说,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俞仲尧有点儿啼笑皆非的,“头几年总是这样,跟外人还好一些,能忍着,一见我就诉苦抹眼泪,哭得我真是脑仁儿疼。到这两年才有了个九五之尊的样子,总算是长大了。只是,同样的,也给了我不少喜悦,我要感谢他。不然,日子不知会过得怎样的情形。”
反观他谈及自己的言语,并不笃定自己毫无过错,只是确定自己无从更改一些性情、做派。说起别人,亦是客观的说辞。对于付珃,并不细说做过哪些让他嫌恶的事,只说了他无从容忍的;对于皇帝,并无因鼎力扶持而自恃劳苦功高,反而感激皇上给他带来的喜悦。
他是最应该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人,但他没有,是过于清醒,也是生性如此。
太多人都不了解他,想来他也懒得让人了解。但是太后与皇帝肯定深知他的品行,不然也不会如此倚重他。
章洛扬伸出手去,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掌中,微微笑着,“以后,我会烦着你,管着你,陪着你。”最起码,不再让他孤孤单单的度日。
他与她十指紧扣,“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两个人一直说着话,不知不觉,已近正午,章洛扬起身,“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和云荞做。”眼下不同往日,与她说起沈云荞,便改了称呼。
“不准去。”俞仲尧想也没想就摇头,“正是天热的时候,别那么辛苦。乖乖回房去,将就着吃点儿东西,睡个午觉。”
“但是你和云荞会胃口不好,吃得少。”
“我心情这么好,怎么会胃口不好?”俞仲尧逗她,“你要是坚持,也别想出门了,我们不愁没事做。”他笑微微的,凝着她的唇。
“……我听你的,”章洛扬匆匆转身,“这就回房去了。”
俞仲尧轻轻的笑,想着该让高进找个像样的厨子过来才是,不能总让她每日这样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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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饭,沈云荞来找章洛扬,“付琳和简先生退亲了,好多人都知道了。”
“啊?”章洛扬还没听说,“他们两个就能做主?”
“嗯。”沈云荞觉得好笑,“我也开眼界了,先前怎么都没想到。”随后将简西禾的话告诉了章洛扬。
“简先生看起来,应该比付琳要好一些吧?又是付琳主动退亲的,也不是坏事。”
“这倒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沈云荞笑盈盈地打量着章洛扬,抬手捏了捏好友的脸,“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啊?看你跟平日都不大一样了。如实招来,不然我可要呵你的痒了。”
“是有事。”章洛扬瞒谁也不会瞒沈云荞,如实说了自己的决定,末了道,“你同意么?你要是……”
“我怎么会不同意呢?不是早就说了我看着行吗?”沈云荞逸出大大的笑容,“想来想去,三爷这样的人照顾着你是最合适的,别人都不大可靠。”
“有一日就过一日吧。”章洛扬到底不能自心底乐观,“不想那么长远,想了也没用。”
“嗳,小呆子,你这样的话让三爷听到了,他会生气难过的。”沈云荞给她分析,“你看啊,三爷早就过了头脑发热的年纪,以前不近女色,一是自律,二是没遇到他愿意照顾一辈子的人,这第三点,从不与哪个女子纠缠不清,是不想惹上麻烦,也未必就不是为女子着想——没情分才没计较,才不会让女子因为得不到更伤心。是,的确是有为了他上吊出家的人,但是不关他的事啊,又不是他说了要娶谁食言了。他一口回绝难道不对么?总比拖着人一辈子等着他要好吧?——这些是高进跟我说的,他一说起来就觉得好笑,说那些女孩子让人听着都够喝一壶的了。过了这么多年,三爷如今只能是更理智慎重,要是没铁了心一辈子对你好,他犯得上问你么?”
“嗯……”章洛扬想了一会儿,“好像是很有道理。”
沈云荞笑着拍拍她的额头,“什么好像,本来就是。不准胡思乱想的,往后高高兴兴的过日子,劝着三爷早点儿把嗜酒的毛病改了,留心帮他调理着——他就是这点儿不好,病老虎一个。”
章洛扬不由笑起来,“可不就是么。”随后记起了珊瑚、芙蓉跟她说起的高进送的生辰礼的事情,“高大人可是没少为你花心思啊,云荞,你到底是怎么个心思?”
一说起高进,沈云荞有些没精打采的,“说到底,就是我对他还没到那个地步。你那些悲观的心思,有时候我也有,也会想什么都不管了,就这一程,我陪着他疯一阵子就是了——但总是一起了这心思就会犹豫,就想他真值得么?让人犹豫的事,就是不能急着决定的事情,我还要等等,不想走到伤人伤己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