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叹了口气,“他羞于见朕,朕也不想见他,等过些日子吧,有些话早就该说清了,是他执迷不悟。”
败者为寇,原本就是殊死搏斗,输了便输了,他却仍然耿耿于怀,既然不想活了,那便独自了断就是,他一起事,又要赔上多少人的性命。
除了为他不值以外,还觉得生气,只是这怒气在牢门见到他脸的一刻起便淤在了胸口。
细想想看,自己真的没错啊,恩肃帮着他拼个前程,既然要自己的前程,那必定要毁别人的前程,难不成要他安分守己,尊他的兄弟为帝,到最后做个王爷?
皇家子孙,不为圣上做王爷,那日子更是胆战心惊,想想他六弟便知辛苦。
原本就是如此,不在人之上,便在人之下,唯有做这皇帝,做成如他父亲一般的铁血君王才可高枕无忧。
“那,奴才斗胆问一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卫将军?”眼神恭敬,这话他本不该说,只是他做锦衣卫统领,与将军算是同僚,从前又在一起共事过,所以便开了口。
玄晟静静的看着他,他忙补充道:“奴才从前与卫将军共事,只是同僚之情。”
他倒是处处为人留情,赵小天办事很好,就这一点不好,先前处置李江他便求情,如今又为卫征求情,也跟随玄晟多年了,他问一问也听得。
“先押着吧,等西北那边解决了再说。”应了句便靠在边上养神了。
夜空中繁星点点,秋日里星星似乎在空中挂的更高了,赵小天撩开车帘往天上看,天还是那个天,可一切都在变。
……
萱妃的孩子已经生下了,这一天早上便去向太后告辞。
铜镜前,这张脸失了光彩,一连近十月的忧心与恐惧,终于要盼到了头,可让她受尽辛苦的孩子却被人带走,“唉。”呼出口气,仔细的打量镜中的自己。
这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容貌,可现在却不在意了,空有美貌,却拿不住那男人的心。
身子下面还隐隐作痛,原本要在床上躺一个月的,可她实在在这永安宫呆不下去了,早起便叫红云为她梳妆。
拿起唇脂在嘴唇上抿了口,这才见气色好了些,红云拿着香粉在她脸上扑着,劝道:“不然奴婢去太后说吧,娘娘再躺一躺。”
“不必了。”她长长的厚厚的睫毛垂着,呼扇了下,“你去说太后哪肯放行啊。”抬起脸来环视着这间屋子,充满了压抑和禁闭,“我是实在呆不住了,还是回自己的住处舒服些。”
虚弱的吐了口气,抬抬手红云扶了她起来,“走吧。”
大早上的,恩肃才刚起来,江德全伺候她穿着衣裳,昨晚上又没睡好,整个人都病恹恹的,总觉得胸口堵得慌,吃陈草木给的药也是好一天坏一天。
“太后眼圈都黑的了,等下叫陈太医来看看吧。”江德全一边替她整理着衣裳一边说道。
点点头,手抚在窗棱上,一步步小心往梳妆台走着,她已年老色衰,可没心思再精心装扮,只拿了小盒脂粉自顾自往脸上抹着。
殿外宫人来报,一小宫女进殿躬身禀道:“萱妃娘娘求见太后。”
“这大早起的,她这是要做什么,才生产就乱跑,也不怕留毛病。”自语了句。
江德全应道:“许是为了小皇子的事情吧,这些天总听萱妃娘娘说起。”
“这孩子慧茹照顾着有什么不放心。”冷冷道,将脂粉盒放下,这孩子是绝对不会再让她沾手了,恩肃也是养活的别人的孩子,她等不及赵慧茹自己生一个出来了,正好把这个给她,倒是省事了。
不耐烦摆手道:“叫她回吧,说哀家还没起呢。”
“是。”那小宫女应着,才转身就见萱妃自己进来了,“娘娘……”弱声叫道,回过头去看向恩肃。
见萱妃虚弱的样子,眉头皱了下,没理会转过头去继续梳妆了。
又不是第一日低声下气,没了玄晟的宠爱,她早已将跋扈收敛,进殿中地下身子行礼,“臣妾贸然进殿,扰了太后安宁,还请太后不要恕罪。”
“你是有什么事啊。”也没叫她起来。
萱妃咽了咽气,连说话也成了劳累事,回道:“臣妾在永安宫住不习惯,想回臣妾宫中修养,还请太后准许。”
孩子都生了,还留她在身边做什么,趁早离她身边远些,住不习惯可不是个好理由,都住了几月时间这时候才说不习惯。
想来她在永安宫也没什么用处了,省的还得叫人照看,走了最好,便道:“你若不习惯便回去吧,哀家身子也不好,不能时时照顾着你。”
“臣妾受太后照顾多时,知道太后是为臣妾好。”应道。
这无用的场面话,嫁到人家做媳妇,到如今也知受委屈的滋味了,再想从前赵慧茹受玄晟冷落,如今受冷落的人却成了自己,真是讽刺。
入了皇家哪有不受委屈的,她也都忍着了,只要平安就好。这孩子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若真的是那塞北首领的种,她可就死到临头了,如今在皇后身边养着,该不会有人疑心吧。
“起来吧,要回去就回去。”恩肃说道,拿起眉笔描画着眉毛。
萱妃起身谢恩,红云抚着她颤颤巍巍的走出了门去。
恩肃看着她走路的模样,却冷笑了一声,“不中用的女人,在宫中就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