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永安宫内殿,萱妃才算松了口气,让宫人收拾收拾,便坐着轿辇回花宜宫了。
这殿中空落许久,开门便是扑鼻的灰尘,用手挡住,红云扶她到桌案边上,紧着把椅子擦了让她坐下。
“奴婢叫人收拾收拾,娘娘先坐着等等。”回了句便去交代做事了。
一直打扫着快到正午,实在难受便到床上躺着了,也睡不着便呆呆的靠坐着。
而听了黎美人的声音传来,“萱妃姐姐。”
她从那禁闭的地方出来,第一日便是黎美人来看,这宫中也只有她待自己如此上心了。
“妹妹快来坐。”招手叫她到身边来。
一直就想看看萱妃,可一直没得机会,总算见上一面了,坐到她身边,打量着她的样子,愣怔道:“姐姐瘦了许多,想来有孕辛苦。”
“嗯。”轻笑回应,除了辛苦还有伤心,简直身心俱疲,“在太后那里挺好,每日都有人照看着,少见旁人我也清净了一段时候。”
她在永安宫时,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也一直担心着家里,身边人都不说一个字,今日见了黎美人,她待人真挚,从来不会有谎言,便问道:“这段日子,江南可传回消息。”
她却不知昨日已经不如今日,将军府被抄,西北起事,她恍如隔世。
“江南之事就要平定了。”黎美人低下眼睛说道,一边替她掖被,卫将军叛国谁人不知呢,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了。
听说就要平定了,萱妃才松一口气,在她这里卫征还是为朝廷平事派往江南的官员,“那就好。”抚着胸口微微露出些笑意,“那江南就要平定了,哥哥也该回来了。”
听她说话中带着的欣喜,黎美人只觉得可怜,仍然低着头,“卫将军他,大概要过段日子吧。”
“也是,还需善后,此次一行,比起战场更是不逊分毫艰险,哥哥是辛苦了。”
越看她的安心样子曼华便越觉难受,直接闭口不言了。
沉默之间红云送了安胎药过来,曼华接过,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送到萱妃嘴里,一边说着:“妹妹也有兄长,能够体会姐姐的忧心。”
到底该不该和她说呢,迟早也是瞒不住的。
“我一直与家中兄长通信,与兄长说起姐姐有孕之事,兄长对姐姐可是很关心呢,要我好好照顾着。”笑道,为她喂药。
药汁才入口中,听着有关塔颜便苦涩了十倍,将药汁咽下,若是他算算自己有孕的日子,恐怕也会怀疑这孩子是谁的吧。
“你兄长惦记着你,不远万里也要与你说说话,我却有许久没与兄长通信了。”微笑回应,之前她与卫征的通信一月都有几封,一直在永安宫,外面的人都见不到,更不要说从远方传回的信了。
为她传信的一直是那叫五安的侍卫,想来花宜宫该会收到些信吧,便问起了身边的红云,“本宫哥哥必定与本宫传信了,一直被人看管着,也看不到,去给本宫拿来。”
红云听言愣怔,提起信件她便想起玄晟在花宜宫搜出来的那些,那些信就是催命符,她不知当中写着什么,但是玄晟就是因为看了那些信才将卫将军抄了。
温声道:“娘娘喝过药便歇歇吧,看信多费神。”
“去拿来。”态度温和着,“哥哥就要回来了,我一连几月都没给哥哥传信,回来可要受他数落呢。”
黎美人看向红云,只见着红云左右为难,便帮着说道:“姐姐的丫头可尽心呢,那便等等再看吧,这药还没喝完。”
两人劝着萱妃便有些恼了,她这火爆脾气还有残留,一皱眉满脸的嫌弃,“叫你去你就去,废话什么本宫多久没看到哥哥的消息了,你诚心叫本宫着急是不是。”
只要她一做出这样子,红云便怕,从前萱妃便是动不动责骂,慌张应着:“娘娘,奴婢……”
哪还有什么信件,自从江南暴乱之后,卫征便再没消息,如今人在哪,是死是活还不知呢。
“你快去啊!快去吧!”叫嚷道,急的她胸脯剧烈起伏着,见红云不动便再嚷道:“好,好,本宫是支使不动你了,本宫自己去找!”说话便掀开了被子,黎美人忙去拉着,可也没拉住。
到桌案边上,翻遍了纸张书籍,却不见信件的影子,就连之前的传信都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按压着惊讶默默道,她的信件是不准下人动的,莫非是谁给扔了?回身看向红云,“本宫的信呢?”
这些信当中所写都是私家的事情,她可不敢叫人知道,若是被外人知道了,那便更是坏事了。
红云见是要瞒不住了,只低着头不出声。
可叫萱妃动了大火,向红云逼去,“说话啊,本宫的信呢!啊?”
红云跪到了地上,垂着头怯怯的不敢乱说话,萱妃才刚生产,还在月子当中,怎可和她说这些事,“娘娘保重,皇上交代了,要娘娘好好养着身子,小皇子还等着娘娘呢。”劝道,抬起脸来衷心劝导。
黎美人立在一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过去扶着萱妃,她光着一双脚踩在冰凉的地上,这怎么受得住,现今她也最怕凉了。
“姐姐快回去躺着。”好言劝着,玄晟也没要与她如何,她母家的事与她并无相干。
萱妃一把将她推开,看着这情景,怕是已经出事了,缓和了下语气道:“说,你若不说本宫便一直立着,反正我死了也没什么相干,我在这宫中还算得了什么,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本就是无用的人。”
她一向心高气傲,这些日子也受尽了冷待与屈就,若不是心有顾及哪还会挨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