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将领亲眷,萱妃有孕在身,也要跟着着急,便没应,先说道:“去请宰相和赵大人来。”
“你叫萱妃先回去吧,朕晚点便去看她,叫她别担心,安心养胎。”应付说道,这时也顾不上她了。
天已慢慢亮了起来,而盛京城中仍与往常相同。
饶亲王府上下一夜未眠。
层层粉纱帐之内,陈草木怀抱着一个沉沉酣睡的男婴,而慕容漪在进行手术的最后一步缝合。
孩子的母亲也一样睡得很沉,她走针细腻,一夜疲劳,眼睛也熬红了,捏着针的手都在颤抖。
颤颤巍巍将最后一针下好,咬断丝线,终于松了口气。
额前散落了几缕发,伸手拢起,站起身来却站不稳,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陈草木起身扶住她。
而她一眼便看在了那孩子的脸上,淡淡道:“这孩子从落地到现在都没哭过一声,不会是个哑巴吧。”
也好在他没哭,不然守在外面的那些人早就闯进来了。
她吩咐了梁翠不准别人进来,一晚上便真的没人进来捣乱,真是幸运。
她的手上沾满了血,想摸一摸那孩子的小脸,才抬起手便放下了。
陈草木扶她到一旁坐下,把孩子交到她手中,便过去替慕容柔将衣裳套上了身,一边整理残局。
这已经是与陈草木第二次做这种勾当了,而她也亲自动手做过三次,希望下一次是陈草木主刀才好。
只觉得心跳加速,这一晚上可累坏了她,看那孩子的小嘴巴动了动,她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是否抱着自己的孩子时,会不会也是这种感受。
为了他们夫妻两个,慕容漪能做的都已做了,救她们mǔ_zǐ两命,这情也就还清了。
那边陈草木收拾好了,走到她身边去,跪在她的裙畔,崇拜之情一如在南燕宫那夜。
手里拿着刚刚洗好的手绢,拉起她的手,为她擦洗手上的血渍。
听她问了句:“这孩子怎么不出声呢,我见刚刚落地的婴儿都很爱哭,他是不是有什么残疾?”担心说道,眼睛不离那张手掌大的乳白色小脸。
皱皱的,泡在羊水里十月,真是件神奇的事情,人也许真的是由鱼变化而来。
陈草木默默道:“这孩子哭过,娘娘没听见,他出生早了有一月多,身子还弱,所以声音小。”又将她另一手拉过擦洗。
“又碍着你做事了。”有些歉意的说道。
陈草木的医术绝无问题,相信其他医者来看也会做同样的决断。
“是娘娘医术超群,微臣只会自惭形秽,若不是有娘娘,也许这孩子都不能生下来。”应道,他垂着头精神也用尽了。
慕容漪舒服的呼出口气,将手拿回来,细语道:“昨晚上,你明知姐姐不能生产了,怎么不与夫人说呢?”
这半年,陈草木行事越发稳重了,说话也不似从前,学会了不言。
他的眼睛也熬红了,满布着红血丝,抬起头跪坐在地上,“微臣最怕向人报噩耗,夫人担心王妃,我怎敢说那种话。”
从前玄晟突发急病那次,见着恩肃听了张廷玉一句无能为力便要仗杀众人,他可长着记性,决不再人咽气之前便先说没救这两个字。
尤其是在帝王王侯将相之家。
若是开口,即便李娇没有当场处置了他,也会即刻因为悲伤而昏死过去,为人报喜好开口,为人报丧却不好开口。
而在皇宫之中,连报喜都不好开口,更何况报丧呢。
听言慕容漪微微一笑,“你思虑的倒比从前周全,好了,起来吧,叫她们进来看看世子。”
这一晚都让外祖母苦等着,李娇该是担心死了。
陈草木扶着膝盖费力的站起身来,托着疲累的步子走到门口,才一开门便有个人砸在他的腿上。
无花在外面,靠着门守了一夜便睡着了,身子向后一仰便醒了过来,坐在地上抬头仰视着陈草木的脸。
“太医。”缓过神来便露出了担忧。
只见陈草木安稳的一笑,“去请夫人过来吧,王妃已没事了,告诉一声王妃诞下一位世子。”
听言无花热泪盈眶,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抹了把眼泪便拔腿跑开了。
陈草木松懈下精神,回到屋里,远远的见着慕容漪看着襁褓当中的婴孩甜甜微笑。
世间人的善可真叫人动容,他立到慕容漪身边,看她悠悠摇晃着那孩子,“娘娘身子不便,等下快回去歇歇吧。”
她凝视着那张小脸,整个神思都被吸引了过去,久久才回过神来,抬头对他笑道:“他父母长得都好,这孩子真是漂亮。”
说话之时李娇与慕容漪匆忙便赶进了屋内。
也顾不上旁人,李娇直接奔着床边而去,看慕容柔沉沉睡着,抚着胸口终于将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下了。
而慕容瑾却将眼神放在坐在一旁的慕容漪身上。
抬眼与他对视,脸上那温和笑容也自觉收敛了,冷淡笑道:“父亲,您的外孙。”示意他过来抱一抱。
相比于出生婴儿,他们这些人都是心怀太多肮脏的蠢货,包括她自己。
一见到这家人,便想起她的过去和阴谋,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