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这一夜似乎一切原本安好的东西都在晃动。
凉风在慕容漪的周身吹拂,见无花满脸的泪痕,愣怔片刻对梁翠道:“去请陈太医。”
也不知陈草木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一直在忙着那事,可能不在宫里,“到太医院,若是陈太医不在,便请其他太医来。”
江南暴乱,这几个字在她的脑子里不断闪现,现今玄仪在江南如何?她心里担心。
对无花道:“你起来,我随你先回去。”那是她在身份之上的姐姐,却是玄仪的妻子。
她知道玄仪有多爱慕容柔,如今身陷险境,再不能让他的妻出事。
无花抹了把眼泪站起身来,扶着慕容漪身子便出了地安门,上了停在宫门外的马车便往宰相府赶去。
此时街市之上的人三三两两,人人都要归家去了,店门前挂着的灯笼散发着光亮,马车颠簸。
她却没有心思问慕容柔一句,全心都惦记着江南景况。
到了王府大门,无花扶她下去。
灯笼在夜色之中摇晃,从大门口往里看,见众人忙乱不歇,听里面女子喊叫声传出,便急匆匆往里赶去。
至门口,见李潇在外坐卧不安,一个丫头端着一盆血水从慕容漪的身边走过,她心里一惊。
李潇回头见到慕容漪在身边,忙下拜道:“见过兰妃娘娘。”
许久不见他,一别几月,而她摇身一变已经是宫中后妃了。
“起来。”尽量平稳的呼吸着,李潇站起便问:“王妃现在如何?”
还未听到李潇回话,便听得一声惨叫,直接抬步进入屋内。
屋子里血腥味儿扑鼻,几个老妈子在慕容柔的床边忙着,还有她的母亲李娇拉着慕容柔的手可怜流泪。
慕容漪走近,在床畔看到慕容柔扭曲的表情,她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想来她受这折磨多时了。
帮不上忙,便在一旁坐着等,只等太医能来。
无花立在她身边,一直哀哀哭泣着,一路到宰相府,都没听慕容漪问过她家主子一句。
算算时间,慕容柔与自己怀孕的时间相当,大概还早一月左右。
“姐姐是什么时候?”这才开口问了句,低下头漫不经心的摸着手腕之上的玉环。
“今日黄昏时候,王妃原本好好的和夫人在一起说话,有人来府里禀报,说江南暴乱,王爷被围困。”垂泪说道。
围困,这两个字也叫慕容漪担心不已。
“宰相听了消息便往宫里去了,王妃听了这消息便晕了过去,就……”哭泣着再说不下去。
慕容漪的眼睛低着,听这些话只觉得慕容柔可怜,从有孕以来丈夫都不在身边陪伴,将近临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跟着担惊受怕。
她本是外人,其实也不必为她们尽心,但却从心底愿意为玄仪尽心。
慕容柔哭喊的声音越来越低了,她的体力将要被耗尽。
说话间便见陈草木带着几个宫里的姑姑急匆匆从宰相府大门走进来。
李潇急忙迎上去,跟在他身边说道:“有劳太医,王妃出血不止,已经半日了,不能生产。”
“知道了,我这就去。”说着便进了屋门。
慕容漪随着站起,看陈草木疲惫的脸色,而他见了慕容漪愣了愣。
“娘娘有孕在身,怎也来这里了。”关切问道。
对于他二人来说,宰相饶亲王都是分外之事。
“姐姐有难,我怎能安心,陈太医快去看看吧。”尽量保持平静说道。
守在床边的李娇朝着他二人看了眼,见陈草木往床边走来,便与众人让到了一边。
慕容漪扶着腰慢慢坐下,一切都看他的了。
陈草木跪在床边,礼貌道:“微臣多有冒犯之处,还请王妃不要怪罪。”
“还请太医救阿柔一命。”李娇在一旁拿着手绢擦泪,可怜说道。
“微臣必定尽心。”应着,将盖在慕容柔身上的被子掀开,见大腿下已经被血染红一片。
她美丽的容貌此时全无颜色,陈草木将药箱打开,拿出纸笔写下方子。
“夫人去叫人熬药吧,王妃体质虚弱,又受了惊吓。”眼神带有一丝惊悸将药方递到李娇手里。
她哭道:“阿柔可有事?”
出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而陈草木最见不得母亲为孩子着急,只说:“夫人请放心,在下竭尽全力。”
“还请这几位姑姑出去吧,微臣带了宫中的姑姑来。”站起身来,看了眼那几个被他从宫里带来的人。
那几人到床边忙活着,原本照顾的人都跟随李娇出门去了。
现在屋内只剩慕容漪几人,无花伏到床边去陪着慕容柔,而陈草木呆呆的立在一边。
他心里已有数了,恐怕慕容柔是活不了了,至于这孩子,若是她拼死生下来,兴许还能活命。
若她不拼尽所有气力,那便是mǔ_zǐ俱损。
慕容漪一直坐在一旁,看陈草木的神情也是太平静了,这些日子他一人忙着诸事,莫非也打不起精神来。
梁翠扶着她站起,走至床畔,见慕容柔的脸已经煞白一片,无花尽力的拉着她的手,可她却一点力气都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