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把两只脚都贴上符纸,食指对着符纸一点 , 然后往旁边指去,嘴里大叫一声,“散!”
他这样接连说了四五下后,才抬眼看我,“以前一个邪门道士教我的 , 我还从来没用过 , 不知道有没有效。”
……
我就知道,太实诚的人也不好。
听到他的话我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当中 , “你的意思是,念个咒语脚就好了?”
我盯着自己的脚,淤青照样在,稍微动一动 , 还是痛得要死……也没什么用啊。
“应该是有用的 , 那道士没必要骗我。”
柏禾让我起来走两步。
我半信半疑伸出脚,一步从桌子上跳了下去。
真的有用吗……抱着这个念头,拿出正常走路的姿势往下一跳。
结果是,差点把姐姐痛流泪。
而且脚一软 , 要不是柏禾疾眼快,我绝对就跪了下去。
“术法一类效由心生 , 信则有效。”柏禾扶着我 , 淡然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稳了稳颤抖的身子,开始重视起他的话。
虽然听着邪门 , 但对未知的事情 , 还是不要轻易妄下定论。
至少,抱着敬畏之心去看待吧。
我这样试图说服自己 , 果然感觉火辣辣痛的脚踝好像有所好转。
干脆做一回封建迷信者 , 大力说服自己,对这个邪门的治疗方法深信不疑。
神奇的是 , 竟然真的不痛了……脚上的淤青也没了 , 简直完好如初。
封建迷信也有封建迷信的好啊……要是走正儿八经的治疗方法,我这脚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稍微好点吧。
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虽然我这个不至于伤到筋骨,但也不是简单的皮外伤。
我走了两步,的确没问题了。
“谢谢你啊柏禾。”
虽然刚才还怀疑他的专业水平 , 但现在不是一样解决了问题么。
“没必要谢我……你应该知道,我很喜欢你。”
来了来了 , 又开启情种模式了。
我硬着头皮回答了一句,“别瞎说了……”
还好这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蓝医生,蓝医生?您在吗,病人情况危险,我们想请您帮个忙……”
“知道了,我马上来。”
柏禾并没有开门的意思,喊了一句又看着我,“帮我换手术服,我的助手下午才上班。”
难道,他没了助手还不能自己穿手术服了?
我满头黑线,但仔细一想 , 柏禾还真像会干出这种事的人。
平时就一张冷漠淡然的神仙脸,完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贵人一样 , 也许还真不会自己穿衣服。
我认命给他穿上手术服,柏禾把门一拉,门外的人却好像不放心似的,一直守着没走。
柏禾沉着脸,“你们第三手术室的人越活越回去了,连场小手术都要请外援了么?”
“情况特殊……我们第一次遇见被夺心夺了一半却还能活下来的病人 , 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门外站着的小医生着急辩解着,脸都涨红了。
看这样子,不像和那些死人脸的冥医是一伙人啊,可能是位水平较高的活人医生 , 被调到六楼来工作了。
同时也反应过来 , 他说的病人就是赵静。
“柏禾,我也想去。”
我想亲自守着赵静 , 才放心。
柏禾深深看了我一眼,“按照医院的规定,无关人等是不允许进入手术室的……但你 , 可以进 , 只要不影响手术进展。”
“当然当然,我就看着,什么都不干,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
我纯粹当听不出他前半句的弦外之音,只挑正常的话回答。
他这么对我穷追不舍 , 无非是认定了陆怀臻会死在地府,再也回不来了。
只要陆怀臻一回来 , 柏禾肯定死心了。
我相信,陆怀臻……一定会回来的!
我和柏禾走去第三手术室 , 引路的医生上前打开了手术室紧闭的大门,里面那股子紧张的气氛顿时bào露在眼前。
医生护士都在手术里忙得焦头烂额 , 各种医学仪器不断被cào作着。
一块显示屏上摆着一串串我完全看不懂的数字 , 我放弃了,直接去看手术台上的赵静。
她心脏已经被放了回去 , 只是还没有缝合 , xiōng口血肉模糊一片。
而且心脏跳动得极其反常,几乎是三秒才跳一下 , 频率也太慢了。
柏禾扫视了一圈 , 目光冰凉看着手术台上的主刀,“怎么全停了,病人情况如何?你们是不是只会吃干饭,连个手术都要换人。”
主刀疲惫地放下手中的器械,“病人情况不容乐观 , 甚至可以说是生死一线……不是我们无能,而是第一次遇上被夺心夺一半的病人。加上病人身怀鬼胎 , 久不进食,还有,病人体质特殊……几乎是jīng血尽失。”
“夺心……”柏禾念了一句,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左手。
依次检查着赵静的情况,她瞳孔涣散,意识全无。
柏禾皱眉,“一模一样,简直是一模一样……上一次地府大乱的时候,到处都是夺活人心来修行的冥界委托人。一般被他们所伤的病人 , 是救不回来了……难道,那段黑暗的日子又来席卷重来么…… ”
“地府大乱……还有人敢违抗那位冥王吗?简直匪夷所思!”一位冥医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柏禾拿起手术刀,“你们做这行才多久 , 不知道很正常。当年地府大乱,妖孽横行,天上人间都不得安分……”
“苏小航,过来。”
我虽然不懂他叫我过去干什么,还是下意识就走上前去了。
刚刚不是叫我不要打扰他们吗?我一来就坐得离手术台远远的,静观其变。
“干什么?”
柏禾抓起我的手 ,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已经抵在赵静眉心了。
“我马上给她治疗,但要是你感受到她生命气息全无了,就立刻告诉我 , 我不能抢救一个死人。”
他说完 , 已经低头忙活起来了。
留我一人看着赵静紧闭的双眼,不知所措。
赤愈术慢慢发挥着作用 我能感受到赵静的生命气息像流水一样 , 渐渐在体内流淌,但更多的还是消散在体外了……
赵静和我关系不错,现在甚至和田欣平起平坐了。
这种体会着好朋友慢慢走向死亡的过程,一点也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