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婠婠觉得苏先生就是个蛇精病,寒冬腊月跑到海边来玩。她裹紧了羽绒服,忍住迎风垂泪的冲动。
姜婠婠做人鱼的时候也是一只娇气的人鱼,冬天她会往南边游去。b市的地理位置算是靠北了,属于人鱼婠婠冬天绝对不会出现的区域。此刻望着海滩上不畏严寒的游人,姜婠婠作为一只人鱼,觉得真是好难理解人类。
尤其是看到一对身穿泳装的男女从她面前嬉戏而过时,姜婠婠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最后,姜婠婠找到一对来海边散步的本地夫妻,两人头发都已银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手牵着手不疾不徐走在沙滩上。姜婠婠心中有些柔软,格外乖巧地问:“爷爷奶奶好,请问这附近有私人海滩吗?”
夫妻两人相视一眼,而后老奶奶对姜婠婠摇了摇头,“我们这里没有私人海滩。”
姜婠婠,“……”
姜婠婠想起上一次拍卖会,她只是不小心碰了苏先生一下,那个人就不高兴成那样,就跟她毁了他清白似的,不由再次对苏先生鄙视了几分。
哼哼,虚伪!
守身如玉?你来这里和大家一起游泳就不怕被毁了清白?道貌岸然。
姜婠婠甜甜地和爷爷奶奶道了谢,转身就有些垂头丧气了。走了一段,又隐约听到老奶奶在后面叫她,“小姑娘,小姑娘……”
姜婠婠转过身去,果然是叫她。
老奶奶说:“这里没有私人海滩,但是南边有一片私人海域。海边不是沙滩,是高高的礁石,你如果想去那里要从市区打车过去。我告诉你,你去这个地方……”
……
苏先生还真的在老奶奶说的那个地方。姜婠婠下了出租车,经过一栋园林式的私家别墅,就远远看到了立在礁石上的男人,面朝大海,临风而立,岿然不动,犹如一尊雕塑,沉稳又孤单。
他的脚下,海浪一轮又一轮地打在礁石上,溅起或大或小的浪花,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海面,无波无澜。
生无可恋。——这是姜婠婠映入脑海的第一个想法。不过她下一秒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财大气粗如狼似虎的苏先生怎么可能会生无可恋呢?
姜婠婠蹑手蹑脚爬上礁石,但苏先生一定是亏心事做得太多,警觉性好到令人发指。姜婠婠隔得老远,刚刚站稳,就看到苏先生回过了身来。
有匪君子,芝兰玉树,回身的一刹那,姜婠婠有一种天光也刹那间黯然失色的恍惚。
而与姜婠婠如此婉约含蓄、捉摸不透的感觉比起来,苏先生则来得简单粗暴得多,看到是她,脸上直接是震惊莫名的神情。
“怎么会是你?”
不只惊讶,还有些僵硬和不能接受,以至于苏先生几乎是瞪着姜婠婠。
姜婠婠笑,“可不是我么?”
可不是我……来找你算账么?
姜婠婠一步一步往苏先生走近,苏先生立在原地没动,俊朗的眉头紧紧蹙着,竟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这反而让姜婠婠好奇了,她来之前,他到底在想什么?以至于看到她,老奸巨猾的苏先生也会惊讶成这个样子?
“你在想什么?”
因为太好奇,姜婠婠直接问了出来。
苏先生深邃的眼睛比大海还难以读懂,看了姜婠婠一眼,抬步就打算离开,显然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姜婠婠赶紧转身跟了两步,“苏先生,我有事想和你谈。”
苏先生侧身看向她。
姜婠婠直入主题,“是你让ch把周老头告了吗?”
“周老头?”
“就是……帮我做项链的周老头。”
苏先生已经明白过来,淡道:“不是我。”
姜婠婠松了一口气,来的路上她冷静下来想了想,苏先生的确不像是会管这些小事的人。此刻得到这个答案,姜婠婠觉得看到了希望,不是苏先生就好办,一切还有商量的余地。
但显然她的希望来得太草率,苏先生紧接了说:“但如果真如你所说,我的员工做得非常好。”
姜婠婠,“……”
“你想谈的若是这件事,那不必了。我并不认为他们做得不妥,也不会干预公司的正常程序。”
好冷血……
海浪声有点大,姜婠婠拔高了声音,“可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何必赶尽杀绝呢?”
“我造成的?”苏先生仿佛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不只好笑,还是非常好笑,以至于他寂静幽深的眼睛里也带上了笑意,“不,小姑娘,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苏先生说得太好,姜婠婠简直无言以对。
她手足无措了一会儿,忽然直直注视着苏先生的眼睛,让他可以清楚看到她眼中的诚恳。这一次,她不是演戏,她没有说谎。
“对不起,苏先生。”姜婠婠这样说。
苏先生没有反应。
姜婠婠说:“第一个对不起,我不该让周老头仿你们的产品。但周老头是无辜的,他和我不同,他是一个非常有原则和底线的珠宝商人,他只是为了帮我而已,而且我也承诺过他,等拍卖会一过,我会立刻把项链送回去给他拆掉回炉。”
姜婠婠深吸一口气,“第二个对不起,我不该在拍卖会上捣乱,更不该不识好人心,那晚对你那样无礼。对不起,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