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殷便道:“你有了喜事我也没赏,如今正好来了,现赏你吧!”说着便朝里间叫道:“灵儿可听见了?”
撒花软帘响过,曜灵笑盈盈地从里间出来,头上低低的挽着一个髻儿,插着不多的几件簪饰,穿一件蜜色皮袄,衬一条玄缎长裙,手上脖子上没有一件首饰,脸上亦不施脂粉,越衬得明眸皓齿,玉面朱唇,月挂双眉,霞蒸两靥。
唐通一见曜灵出来,立刻起身就道了声世子妃,又行礼不迭。
虽则大婚之日尚未到,但园子众人皆已改口,称呼曜灵为世子妃了,唐通也不例外。
曜灵红了脸,虽说一日众人叫不离口,可她总有些不惯,偏生岑殷最是喜欢听这三个字,只让人这样称呼。
“唐大叔快别如此,” 曜灵忙扶唐通起来,又笑着递给他一只福寿双全的荷包,里头六只长命长岁小金锞子,唐通一见便笑开了花。
“这回叫你来,”岑殷示意唐通坐下:“如今我这里正缺人看着些 ,田庄宅子都是新置下的。你是个老成的,父王特命你来,也是这个意思。”
唐通忙道:“王爷吩咐,又是世子家业,小的自没话说,小的一家都托了王爷照看方有今日,精心二字早刻在小的心里了。只不知,除了小的和带来的人,世子这里,还有别的伙计么?”
曜灵立在岑殷身后,听见这话便含笑开口道:“有个叫张福平的,建宅子的地本是买自他的农庄,我看他人倒不坏,只是有些小聪明,爱贪小便宜,终不是大坏,因此留下他做个田庄上管事。唐大叔一会也见见人,若实在不中用,再撵了做别的,也无不可。”
这就是曜灵的聪明之处了,明知唐通不会初来便驳了自己的面子,可自己也得给这个大管家留些面子,要用人留人,到底得跟人家商量,毕竟唐通在泓王府做了几十年大管家,经验不是虚得的。
唐通善会察言观色,又通人事知俗务,听见曜灵这话便笑着起身回道:“世子妃何必这样客气?既然世子与世子妃都说可用,那这人必是可用的,就有些不是,小的替世子世子妃打眼紧盯着些,想必也出不了大错。”
这话说得圆满,岑殷和曜灵相视一笑,果然唐通来是来对了。泓王对这个独子,亦是真心疼爱的。
岑殷见唐通一身风尘,便吩咐他先下去歇息:“用过午饭,我领你下去看看地方,你就着手起来,我也不必多嘱咐,信得过你。”
唐通忙弯腰称是,慢慢退了出去。曜灵便叫外头青桃进来:“我早吩咐你收拾出几间干净屋子来,如今可好了?”
青桃点头说早已备下了,曜灵满意地道:“领了唐管事去,还有,一同来的几位,你着眼看着,都要叫人好生伺候,一时疏忽冷漏了,我听见是不依的。”
青桃忙应声去了,岑殷笑对曜灵道:“看来你提这丫头做个提调是好的,我看她行事不差。”
曜灵回头嗔道:“又不唱戏,哪来的提调?二爷又说玩笑话。好了,如今人也见过了,也该放我回兰园了吧?那冬兰今日要移去宅子里,我得看着些,还有上回,景夫人介绍了一位造园大师,说是最善用石,古人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若得之其一,也算不易了。今儿说上门来见,我得回去预备。”
岑殷听后点头,却拉住她的手,只觉柔软细腻,便有些不舍得放开。
曜灵低头红了脸,嘴角却偷偷上扬:“二爷别闹,”她用回挣了挣:“外头多少丫鬟在呢!”
岑殷最爱看她羞怯宛转的模样,因此越发不肯松手,更暗中使一把劲,将曜灵拉到自己面前,细细看其眉眼,不由得感慨:“怎么下个月初六还不到?日子熬不到头似的。”
曜灵扑嗤笑了出来,又小声斥道:“这也是做爷说出来的话?还不悄悄的,一会儿外头听见了,看爷将来还怎么在她们面前立威!”
岑殷见她笑了,胆子越大了些,捏住她尖尖小小的下巴,低低地道:“灵儿你少骗人?你不想?不想怎么昨儿晚上,我到兰园时,你正对着绣架出神?上头莫非绣得不是一双红鸳?”
曜灵被岑殷弄得浑身痒痒的,想笑又想绷住脸,到底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又怕外头听见,二声之外又立刻紧闭上嘴,眼睛瞟向岑殷:“好个世子爷!也学会小丫头子窗洞里看人的本事了?”
岑殷立刻松手挺胸,正色解释:“本世子才不做那种事!”过后复又去拉曜灵的手:“不过正巧到了,梨白开帘子出来,我看见了呗!”
曜灵便啐他:“有这样巧?说书了吧!”
岑殷一本正经,非常严肃:“真的,你面前我从不打诳语!”转而又小声低低地问:“可是一方缎子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