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有这么好?我只听人说过,那里路不好远,山高水远的,火腿倒是好的。既然如此,我也去看看。”
冷彻骨髓的寒意,一点一点侵蚀进曜灵的身体里。他到底是何用意?!难不成,是太后,叫他监视自己?
还是说,甚至叫他在路上,对自己下手?!
“好,好啊!有泓王府的世子爷与我同行,小女子实在荣幸之极!不过男女授受不亲,再者世子爷要去,自然是随众颇多,小女子也不便沾光,以免人说闲话。”
曜灵不敢抬头看对方,她的心里如被压上巨石,沉甸甸的,喘不上气。不知道对方能接受自己的话么?她没有把握。
岑殷温和地笑:“你说得极对。你尚未婚配,若与我同行,我的名声不在话下,你却将大毁,着实不便。”
曜灵松了口气,正要称谢,不想对方却又开口:“不过,若当你是我府里的下人,出门跟队,就再无不便了。”
曜灵大惊,且十分震怒,当下便回道:“世子爷!这却万万使不得!采薇庄虽小,到底世人皆知,若叫外人闻听,尹家的掌柜竟做了王府的下人,我,我。。。”
情极之下,她竟然哽咽起来,多少委屈一齐涌上心头,酒后身子又弱,一时失控,眼泪便如滚珠一般,婆娑而下。
岑殷默默站着,眼见曜灵双眉锁恨,杏靥凝愁,幽怨不胜的模样,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不过他是不准备道歉的,如果这丫头跟她爹一样,就不该遇挫而倒!
曜灵转过身去,不愿意叫岑殷看见自己落泪。没用的东西,你哭什么?!爹娘的身影浮现出来,顷刻之间,她便收了泪。
岑殷看那瘦弱的肩头不再微微耸动,便又淡淡开口道:“我也知道,叫你做个下人委屈了。不过向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身份这种东西,最是虚而不实。你若明理,就该知道,你爹当年的选择。他生于皇家,却甘愿放弃一切。。。”
曜灵立即打断对方的话:“世子爷不必再说,我明白了。”
这人到底是友是敌?若是友,他带自己出京,势必引起太后警惕与不满,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若是敌,看他所知甚多,却也确无害自己之意。不过世事难料,也许他是想哄着自己出去,半路杀之,去向太后邀功,也难说一定。
曜灵一瞬间心里转过百千个念头,面上强作若无其事,知道对方话说到这一步,自己不好再拒,于是想出个缓兵之计来:
“世子爷好意,小女子心领。只是前几日已与绸缎庄,洪家说定,跟洪三爷的船到苏杭。这会子若再回绝,只怕生事,又引人遐想。再者,我虽不理会身份,到底采薇庄没有关门。若叫城中人知道,掌柜的做了下人,怕对采薇庄生意不利。因此不如到了苏杭之外,再行此事,到时只说我山穷水尽,盘缠用光,不得已到了下人,也算合理,说得过去了。”
果然这丫头甚是伶俐,聪明过人!岑殷在心里不由得暗自叫好,她的话可谓滴水不漏,叫人难寻不是。
“既然如此,我再说不行,就是不尽人情了。也罢,依你所说,在苏杭之后,咱们再聚吧!” 岑殷说得温柔有礼,且眼里隐隐有光,可曜灵就是不肯抬头,这人难以揣摩,开始就骗自己,又是岑家的人,只怕没有好居心!
“没事了吧?”没事我可走了!曜灵不等对方答话,便自已搭起帘子来:“家里见我走了这么久,必要担心了!”
岑殷轻轻笑着,点头道:“是啊,正是要担心呢!”
曜灵听出其话里嘲讽来, 也不理会,飞一般就走了。
叮当本在门外守着,这时见曜灵出来,先是一愣,过后堆上笑来:“姑娘这就走了?不再歇会儿了?”
曜灵勉强微笑:“昨儿想是麻烦了姐姐一宿,不敢再叨扰,回去为是。”
叮当笑嘻嘻地望着,直到曜灵走得没了影儿,方进屋来。
岑殷早已将剪刀放下, 正站在窗前,叮当抿嘴笑道:“人走得不见了,爷还只管看什么?”
岑殷回过头来,瞪她一眼,却也笑了。
叮当走到床前,整理被褥, 边做边道:“这丫头身上倒香,我只没见她吊着香袋香囊什么的,倒有一股子奇香,说不上的味儿,却挺好闻。”
岑殷不理她,自管自走到桌边,正要倒茶来喝,叮当哟了一声,赶过来动手,又按岑殷坐下,口中嗔道:“爷要茶也不说一声?我这里站着,大活人一个看不见么?”
岑殷呷一口松萝茶,笑对叮当道:“要你来不是做这些的,整日闷在这屋里,也委屈了你。”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