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有些鄙夷地这样想,曜灵却也看得透彻,来者都是客,开门迎八方。做生意的,哪能不碰到刺头儿?既然人家落了下风,自己也该给个台阶,毕竟和气生财,将人逼急了,也与已无益。逞一时之快,伤长远之利嘛。
“算了,既然是误会,张三爷也不必再计较,牡丹香不是那样容易得的,不如爷将就些,就定这种百香型的,也可算勉强使得,可好?”
听见曜灵这样说来,张三 爷心里一下松快了下来,再看周围,众人也知这事算是完了,哄笑一场,自然散去。
张三爷面上浮了半日的红云,这才慢慢退了下去,长随怒瞪几眼身边嘲笑他的人,想骂又不敢开口。
曜灵知道这事就算完了,便挥手叫来方成:“带这位爷楼上雅间坐坐,看要些什么颜色的,多少数量,定好日子,记清楚些。”
方成哎了一声,得意洋洋地瞥一眼那长随,心想怎么样?瘪了吧?我家掌柜的小小年纪能把持家业,靠得可是真本事!嘴里心里,样样来得!
这会子他早将自己刚才的慌张模样忘了个干净,倒是吉利,想起刚才差点要去喊人,若真叫来,不是白跑一场?不觉偷偷笑了。
待将人领去了楼上,方成正要离开,不想那张家三爷猛地背后叫了一声:“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方成误会其意,忙解释道:“客官放心,我且不走。不过去外头取个帐本子进来,好给您立信单子,记个数!”
张三爷摇头,大不以为然:“不为这事,你过来,我另有他话。”
方成一头雾水,慢吞吞走到对方面前,有些戒备地看着他道:“爷,您还有什么事?”别又寻个由头生事吧?方成在心里嘀咕。
张三爷哗啦一声抖开自己的宝扇,嘴上笑嘻嘻起来,悄悄小声问道:“哎,我不过是想问问,你们掌柜的,怎么这么有本事呢?”
方成切地一声,将自己身子挪后,离开那小爷将近八丈之远:“客官这是怎么说话?既然做了掌柜的,自然是有些本事。”
无事问八卦?定是心里有鬼!方成满心的嫌弃,心想你这人一看就是才来京里的,九成九是又想吃天鹅肉了呗!
张三爷笑得嘿嘿然:“你看你这伙计,我不是夸你家掌柜的么这话?你跑得倒快,看我吃了你不?你再过来些,我还有话说!”
方成板起脸来,一本正经道:“掌柜的事论不到我们伙计背后议论,我只知道干活,别的一概不知,这位爷若问店里的事,我知无不详,若问别的,我再不知道了,我出去了,一会儿掌柜的来,看见我还没给你记上数订下单子,又该说我偷懒了!”
边说着话,人就边向外溜去,脚下抹了油似的,也不管身后那小爷急得直叫,方成迈出门槛就将房门颌上了。
“癞虾蟆想吃起天鹅屁!”方成嘴里不出声地啐了一口:“您这号的,掌柜的没见过一万也有八千了!若说动心 ,早不在这里了!”
“方成,你一个人乱裹什么?” 曜灵无声无息地从背后出来,看了看他手里,不满地道:“怎么还没落定单子?这半天你都干什么去了?”
方成慌了神:“不是,掌柜的,刚才那小爷,他,他问,我,我只好。。。”
曜灵立刻打断他的话:“行了别说了!你去取帐本子,我进去看看!”
方成一听她要进屋里去,愈发慌张起来:“掌柜的别去,那小爷不是好人!”
曜灵立即拉住了方成的袖子,不叫他再说下去:“胡说!你知道人家是什么来路?!再者,来者都是客!我平日怎么教给你们的?就算背后也不许说客人的不是!你倒好,对着我就说起来了!看你也是老伙计了,怎么几年下来一点好处没学到?!”
方成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他能怎么说?难不成对掌柜的说,那小爷看上您了,我才躲出来的?这话他当了曜灵的面说不出口,他觉得亵渎了掌柜的似的。
“行了,去吧。” 曜灵装作看不出方成的尴尬,将其推走,又见花二奶奶所在雅间房门,似微微张了条缝,便道:“你去花二奶奶那里看看,看她缺什么,小心些伺候着。”
方成低头应声去了。
曜灵这才款款踱步,先去外头的柜子里取出帐本子来,然后微笑地敲了敲张三爷的门,听时里头叫进,便推门而入。
张三爷没想到进来的会是她,脸色立刻由阴转睛,将手中扇子摇得愈发起劲,脸上笑意堆叠地道:“我说掌柜的,你的伙计可真会护主!怎么调教的?赶明儿得了空,也教教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