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笙心下一晒,暗道:我还当此人什么身份,原来是个专业作假的。
似乎察觉到颜笙的实际想法,那温国生一脸正色地续道:“自然,像我这样‘再造风流’的行业中人本不应将所学轻易展示,若不是城外难民太过可怜,兼看姑娘你风度绝佳,气质超然,是个可信之人,我本计划自己去了,只是左思右想,实在胆怯。如今既然有更合适的人选……不知姑娘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颜笙抬眼看去,那温国生虽蹙着眉,眯着眼,眼神却仍旧纯净。虽然自称是个赝品专业户,这幅皮相却别有一番翩翩佳公子的潇洒。
于是坦然一笑,道:“那,颜笙就要麻烦温-公子了。”
温国生大喜,正提了口气想说什么,从客栈的方向传来一声:“小姐——”颜笙转头一看,竟是张得跑了过来。
温国生敛目浅笑,从怀中掏出几件物事,直接塞到了颜笙手里,随即退开两步,一本正经地行了一礼:“告辞。”说罢转身徒步溜达着走了。
张得追到了近前,望着远去的背影探过身问:“小姐,刚刚那男人是谁?”又低头看了看颜笙手里捧的腰牌、印信和一个灰布做的小包,仔细辨认了一下上面的字迹,惊道:“钦……!”
“先别作声。”颜笙忙伸手示意,眼睛飞快的看看左右,确定无人关注后才松了一口气,白了他一眼,又小声道:“赝品。”
见张得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换了个话题问:“你怎么来了?”
“那小鬼早早睡了,秋菊告诉我说您自己出了门,便让我出来找找。”张得不死心地拎起腰牌,对着天光翻着面看了看,嘀咕着,“这手艺好的很呐,您确定……”颜笙忙将腰牌抢到自己手里,连同印信和布包一同收好,正色道:“先回去再说。”又看了看温国生远去的方向,暗忖:若是真货,这人未免太过年轻,而且如此重要的东西怎敢随便送给路人……也罢,再见面不妨试他一试。
第二日一早,禹城大街小巷便热闹起来,百姓们一出门便惊讶地发现整日关闭的南城门打开了,一群穿着各色粗布衣服的下人忙忙碌碌地在城门前搭起了四个架子,拉来了四口大锅,又运来了几车白米,开始架火煮粥。忙到中午,还扯起了几条白色的横幅,其中一幅上书四个大字:救济奉粥。一旁还支起旱伞,陪坐了几个郎中和负责登记造册的管事。
在城门外等死的一群难民先是伸着脖子看了半晌,又渐渐接近打听了一下,最后干脆自发地排了四条长队,端着破碗烂罐眼巴巴地等了起来。
到了下午,又有四队大车被押送出城,据说是要赶去相邻的汉阳镇赈灾。侥幸逃过一劫的难民们吃完粥,有了力气,沿路跪了两排,纷纷啜泣着叩谢不知名的“大善人”。两条长龙此起彼伏,景象颇为壮观。
见到这个架势,街上的路人纷纷凑在一起议论,不知为何昨日还在收取“检查费”的城守大人一夜之间便转了性?
于是,坊间立马散布了各类“知情人传言”:有说皇帝微服私访要路过禹城,城守昨夜得到消息,故意做给上面看的;有说一位大侠昨晚忽至,用刀架着城守的脖子要其放粮,不从就给他全家灭门的;还有说城守最爱的小妾睡着觉突然被鬼附身,城守为救其命这才开始积德行善的……总之五花八门,越传越邪。
直到第二天一早,有人见到自家矮胖的城守,穿着全套整齐的官服,恭恭敬敬地屈尊下轿送别骑着马的三人,这传言才敲定了个最终版——京城的钦差大人到了。
传言飞得比奔马还快。“钦差”一行很快离开了禹城,又回到了汉阳镇。谭镇长闻讯亲自迎接,后得知他们只是路过,还要继续赶路,死说活说还是挽留他们住了一夜,顺便观赏了一下当地排水和重建的进度。
隔了两天,大水已经退了七七八八,勉强可供马匹行走。第二日一早颜笙再次提出要离开时,镇长便在长亭设宴为其饯别,眼泪汪汪,弄得颇为煽情。颜笙三人急于回京,过了长亭便不肯他们再送,只象征性地取了一些当地土特产,安抚了一下谭镇长感激涕零的小心灵。
沿禹河继续北去,南地两岸青山,深秋也不显凋敝之相,依然郁郁葱葱,中间夹着一条曲折的小路,依山盘旋而上,远近望不见头尾。
传言飞得比奔马还快。“钦差”一行很快离开了禹城,又回到了汉阳镇。谭镇长闻讯亲自迎接,后得知他们只是路过,还要继续赶路,死说活说还是挽留他们住了一夜,顺便观赏了一下当地排水和重建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