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的大臣们面面相觊,就连蓝言轩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生硬地假笑着点头,算是跟向他祝贺的人打照呼,可是眼睛却瞄向了翼之,显然他也十分疑惑。倒是承哲,满面春风的拍手叫好,看不出任何一丝一毫的不满。
我有些担忧地望向翼之,可他并没有看我,只满不在乎的笑着,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心中不禁想起了他在路上悄悄跟我说的话。
皇上的本意的确十分明显,分明是要他把侍卫统领这一职从蓝言轩手中“夺”过来,然后,再从用皇上自己的人从翼之手中把这个职位给“拿”过来。一个是夺,一个是拿,意义却大不相同。翼之若是不肯让他“拿”,那前翻他对他的忠心表白,当然不过是演戏一场。若是让他这么轻松“拿”走了,等于明白无误的向众人宣告,翼安王已经效尽于皇帝了。菰安郡若只仅仅是想插足朝廷,分享利益的,于蓝言轩来说,虽是势同水火,却也能忍,必竟官场之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共同的利益,在某些方面,他甚至可以跟菰安郡联手,共同从皇帝手中夺取官场上的某些利益。可若是菰安郡表明了已经归顺了皇帝,支持了皇帝,那么,蓝言轩和翼之之间将会出现不死不休的场面。而蓝言轩也会把注意力从皇帝身上全力放在对付菰安郡上头。因为在蓝言轩眼里,高高在上的皇帝只不过是一头没牙的老虎,但现在这头老虎却装上了锋利的爪牙,那可怎么了得?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要想方设法的拔去这头老虎的爪牙。
翼之说,他不过只是想维护皇帝利益三年,三年之后,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但总不至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倘若真的与蓝言轩如此死磕上了,甚至分出个你死我活来,那三年后,谁能保证,没了蓝言轩钳制大权在手的皇帝,会不会调转枪头,着力对付菰安郡?所以,这场侍卫统领的争夺战,他退出了,你皇帝不是想要这个位置吗?那你自己跟蓝言轩要去吧。
想到这里,我恨恨地瞪了翼之一眼,真正是个混帐的家伙,你说如果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你有必要做得这么明显吗?你低调一点,不惹人这么讨厌一点,会死吗?
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翼之调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承哲一眼,一向深邃睿智的眼中,有着冷冷的愤怒和失望。我深深叹气,翼之的性格,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呢?他是真心诚意想要帮皇上的,可皇上如此的做派却是伤了他的心。其实,皇上真心想要大内侍卫统领的位置,大可以直接告诉他,他又怎么可能不肯让出来呢?但皇上却并未这么做,如此迂回婉转的背后,又何曾不是表达了对他的毫不信任?所以,翼之他便用这一场的失败表达了他的愤怒和不满,他的性格当真是从来不曾改变,在政权上,他什么也不在乎,也完全没有忌讳。
很快,第二场的比试开始了,是赵子聪对谈德。这两人的比试又是不一样,他们一上场一言不发就立即同时拔剑,全力相博在一起。一时之间,但见场上白刃耀眼,剑气森森,人影飞舞,虽不过只有区区两人在相斗,但双剑相击发出的“怦怦砰砰”之声,竟有如有数十个人相互交战在一起一般。
我看到两把剑不时因为剧烈的撞击溅起点点的火花,不由得十分替子聪担心,偷眼望向承哲,却见他脸上始终含笑,眼神自始至终就注视在场上那两人的身上。可是他的眼眸里,却是一种自己似曾见过的神情,冷漠,阴狠,残酷,就向……就向他的母亲圣仁太后。
场上,赵子聪和谈德已经愈斗愈激烈,他们的身法越来越快,到了最后,人们只听叮叮当当如冰雹乱落的双剑碰撞声,却已然看不见人影。突然之间,场中忽然迸发出一阵惊呼,却是赵子聪和谈德两人掌相击,掌力之下,俩人同时从擂台两边摔了下来。这一场,他们两人竟打成了平手,变成了和局。我心中十分惊异,不知道翼之到底在搞什么鬼,也不知道承哲是否会因为失望而怪罪于他,担心之下,偷偷观察承哲神色,却见他脸上的笑容虽然不变,可到了他那如青鸟般的长长睫毛却在一直地、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