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仔细考虑考虑,不要这么快拒绝我,我这几天在这边不会走,为了你我还可以多呆几天,生活的现实度跟残忍度足以把一个人的信念和意志力磨得不复存在,誓言又怎么能相信呢?还有,你骗不了我的,那天早上我碰到赵安莲了,她还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跟住宅地址,我没打给你也没去找你,我一直想,假如你我缘分够深,在这个城市不期而遇,我就相信你就是我甄忆命定的妻子,果不其然,我们就这么戏剧性地在一个家具城遇到了。”甄忆兴致勃勃地说。
梅淑只顾喝着西瓜汁,一滴漏在了衬衫的袖口上,甄忆忙扯了一张餐巾纸给他擦,梅淑从他手里接过餐巾纸,说了声“谢谢”,自己低头擦起红渍子。
外头街上的人忽然安静了许多,不吵不闹,好像也都在等她一个回答。
梅淑看到对接街的南面,有一个红色的婚纱影楼,映着红太阳。
正当午睡时间,凌慧忽然接到了一个奇怪的陌生电话,五个星号。电话是赵树森连队打来的,打电话的人正是新兵连连长时杰睿,她的一夜情人。
她先是心动了一下,她是根本没想到她会打电话来,又害怕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怕什么呢。
时杰睿说赵树森找不见了,别的话也顾不上说,他的连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还会有儿女情长的心情?这可是关系到他在部队的政治生涯。时杰睿只说,他也万万没想到,赵树森留在连队的家属联系方式,竟是凌慧的电话号码。他叫凌慧尽快帮忙找赵树森的下落,凌慧满口应了下来,同时她心里也没主意。
两个人静静坐了一会儿,甄忆又道:“你相信他,可有一天你会发现爱情是生活中最轻的一部分的,到了我们这个岁数,该安定下来了,我不介意你把那个军官放在你心底,你要为自己多考虑考虑,站在现实的角度上面,现实永远达不到你理想的样子。”
梅淑笑着说:“可是,我想和我心底的人生活一辈子啊,我也并没有把生活想象得多么理想化。”
甄忆望着梅淑,望了又望,深情地说:“你别急着给我交答卷,我可以等你的,你也要给自己一个考虑的时间,来日方长,谁知道未来有多少变数等着你?”
梅淑笑笑,说:“甄班,不管未来怎样沧海桑田,其实你在我的眼睛里已经看到答案了,你也没有等下去的必要,而且你那么好的条件,会遇到比我……”
“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梅淑,我现在不接受你的任何答案,你知道在我心里,没有人比得过你,没有人。”甄忆打断她的话,重复着这句,不依不饶地。
这时候,梅淑的手机响了起来,业务主管的电话,要他们立刻到一品黄牛门口集合,坐车回公司做汇总。
梅淑匆匆告别了他。
公司写字楼里的阳光总是凝固的,只有窗外头的法国梧桐间的阳光是跳动的,还有部队大院里银杏树里的阳光,也是让人舒服的。
梅淑这个下午觉得时间过得蜗牛慢,她看着隔板里每个死气沉沉的消磨时光的同事,就觉得这个大楼里真是这个城市最缺少氧气的地方。梅淑不喜欢这个地方令人窒息的空气,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她总想找窗子。
快下班的时候,颜鸽飞打来了电话。
梅淑躲到茶水间接电话,茶水间里面摆了一地一窗台的花,君子兰,吊莲,扶桑,秀秀梅,玻璃翠。颜鸽飞还有两天比武,比武三天,然后就回连队。茶水间里光线十分地好,红夕阳黄窗帘,淡莓红的一对椅,情致也恰到好处。梅淑高兴坏了,能不高兴吗?她盼着他回来,日子便是越盼着越过得慢,越过得慢越望穿秋水,生生煎熬着两颗爱人的心。
接完电话,梅淑顺道拐进了卫生间,在门口跟毛玲撞了个大满怀,毛玲个子高挑,体重也不轻,男子身材,小女人的心性,江姐的复古发型,染了个红系的颜色。梅淑被她撞翻在地。
男厕的门这时候正好打开,迟董事长从里面走了出来,给眼底下仰翻在男厕门前的梅淑吓了一跳。
迟董事长将梅淑扶起来,梅淑尴尬地道了谢。
“地板滑,穿高跟鞋走路尤其要当心。”迟董事长道。
迟董事长走了以后,毛玲凑过来低声惊叫道:“梅淑,你西装袖子扯破了,线头脱了。”
梅淑抬起胳膊看了看,说:“还好,里头还有一件保暖衬衣,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