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慧疾步如风往街口赶着,一面又道:“怎么也没人帮着先把我妈送上医院来,又短不下谁钱,人命关天的。”
赵父不吭气了,只一味闷头跟着凌慧后头走路。
凌慧在街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匆忙忙的,也顾不上问价格,只说了目的地,再三嘱司机要快,要快。
他们风一样的上了路。
本来今天是打算出去找工作的,可是昨夜跟颜鸽飞讲电话睡得晚了些。
颜鸽飞是在十点半的时候来的电话,说是夜训回去出了一身臭汗,集体去洗了个澡。
没说几句话,集训地的熄灯时间到了,颜鸽飞问的她都是些家常碎事,午饭晚饭吃的什么?早饭有没有吃好?家里冷不冷?都是这一类的。
他总是担心她不会做饭,不适应江南的湿寒的冬天。
梅淑问他累不累?
他总是嘴上不肯跟她诉累诉苦的,总是说:“还行啊,不是很累,这种生活早就********了。”
梅淑听他说话,沙哑的,又问:“你是不是上火了?说话都哑嗓了,还是感冒了呀?”
颜鸽飞忙说:“是今天下午跑五公里的原因,没有上火也没有感冒,我好好的,你不要总是担心我,你照顾好你自己我就放心了,你给我照顾好你自己没有?”
颜鸽飞不知道梅淑心里的结。
梅淑也不要胡思乱想了,她要的,就是这种细水长流的爱情,和平静的生活。
她不要什么轰轰烈烈,生死绝恋!
她觉得,最恒久的,乃是那些细水长流和平静。
她也不知道她心里的结,何时才能解开?
她心里又何止一个结啊!
或许这才是生活?
生活的心里打着一个又一个难解的结。
颜鸽飞见她不吭声,又问:“亲爱的,你在听吗?”
梅淑笑道:“嗯,我在听呢,你要记得,跑五公里出汗多,要多喝水,补充身体水分,要喝热水,不要光图凉快,洗澡水也要温的,我在家一切都好好的,你也别老是担心我,我跟你说,我明天要出去找工作了。”
颜鸽飞那边还有事,只能抓紧时间又嘱咐了她几句:挣钱多少,工作不要太累的,可以先在报纸上查一些招聘广告,街墙上电信杆上的小广告切记不可信。
他总是担心她一个人,没有他在她身边的日子。
看时间到了晌午边,梅淑索性也就没出去,洗出来几件衣裳,晾在阳台上。
窗外的天色灰氤氤的,不见太阳,早上起床拉开窗帘还是晴空万里,一会功夫,就变天了。
加上湿衣服,散发了满满一屋子的潮气。
梅淑将卧室通阳台的玻璃门合上,躺在床上歇晌,身上盖着被子,一屋的潮气就往脸上扑。
她合上眼皮,一觉就睡到了五点半。
放在平时,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落了山了,现在外头阴着天,天色是完全漆黑了。
梅淑坐起身,按开床头柜上的一盏橘子红的台灯,呆呆盯着酒红纱灯罩呆了半晌。
今天也是生理月期的原因,身上懒洋洋的犯困,小腹坠痛酸胀的。
这江南的气候又阴湿,屋子里又不像家乡那里烧暖器生炉火,到了夜里更是生冻。
上午洗衣裳沾了凉水,手指头连带着胳膊一股劲的抽筋。
梅淑用热水烫了烫手脚,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另一只手紧紧捏按住这条胳膊,五个指头用足了劲往开张。
等好些时,又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电热宝,插在床头插座上,等着它热好。
她拿它暖在肚子上,又躺进被窝里。
她抹了抹自己额头上冒着的一层虚汗,手指肚冰冰的,脚也冰。
她又把电热宝送到脚底去,把冰脚搁在上面暖着。
梅淑记得,有一回他也是这么用手握着她的冰脚,给她暖了一个晚上的。
这个时候,她想他了。
楼底下,小孩子们不怕冻,借着路灯轻静的白光,扯着喉咙嚷着,笑着,叫着,厮打着,游戏着,打闹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