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鸽飞说:“领了结婚证就好了,就不用把你一个人丢在招待所了,我晚上就能在招待所和你住下。你晚上一个人怕不怕?”
梅淑摇摇头说:“不怕。”
颜鸽飞摸着她的头发说:“明天早上我早点回来起床回来陪你说一会儿话,你晚上好好睡觉,脸色这几天熬坏了,有些发白。”
颜鸽飞把梅淑送上房间,灯还没来得及开,哨音就响了,是集合点名的。颜鸽飞在连队楼底下集合完点完名,又到连部开了一个短会,等回到营房床上倒头便呼兹呼兹睡得死沉沉的了。
他连日以来实在是太累了。
也不知道是几点,梅淑睡不着觉。
电热毯热烘烘的,身上都出了汗,露在外面的鼻子尖和脸却是一层冰凉。
房间里一片沉静的空气,心里却是胡七杂八的。
隐约又听见外面那条营房通往岗哨的路上,有皮鞋咯噔咯噔走路的声音,想是夜里士兵换哨吧。
忽然,枕头底下的手机唱起来,怔了一下耳朵,倒吓了梅淑一跳。
这个时候,谁会给她打电话呢?
电话是梅淑父亲打来的,问她睡着了没有?在哪里安顿?环境气候吃饭适应不适应?又问到颜鸽飞。
梅淑说他明天回到集训地继续集训去,大约一个月零三天回连队。
她又想了想,害怕父亲担心,就没把打算在驻地外面租房子的事情跟父亲说。
只说部队餐厅的饭还合口味,颜鸽飞的战友们待家属都很好,她现在住在家属招待所里,就在连队大院内,很安全,很干净。气温没家那里那么低,空气也比家那边湿润,就是屋里不烧暖器,也没装空调。
他的战友拿了他们自己的电热器,电热毯,暖手煲给她用。
父亲笑着说他又找钟至善叫他教给用手机,还说迟珊珊回来了又走了。
想是迟珊珊返回来劝说钟至善跟她回江苏,钟至善是那种死性人,下了的决定就不会改。
迟珊珊以为钟至善是因为梅淑才跟她解除婚约的,她恨得她咬牙切齿。
钟至善在梅淑走了以后又想了一遍,他扪心自问,他对迟珊珊的感情离婚姻还是差一点的,幸而是没结婚,铸就这终身的错。
至此迟珊珊回来泪眼苦口的劝他,又忆着说起跟他一块经过的件件桩桩,钟至善虽被她的深情打动,心上稍微有一丝不舍得,却是十分理智的知道,绝不能误了她的一生。
梅淑挂了电话还是睡不着觉。想着找房子的事该从哪里入手的好。找房介?还是寻租房的小广告?
要是有认识的人帮着打听,或许能更快租到价廉合适的。
她记得上午来部队的时候,在连队外面那条路路口的白电信杆上,贴着一页广告,就是说租房的信息的。
当时怎么就没留意一下,记下电话号码。
刚才挂电话的时候听见母亲的说话声,看来父亲定是背着母亲的面打的这个电话。给母亲正好撞见。
只听见母亲恨恨的道:“还问她干甚?以后谁也不要跟她有连挂。”
随后父亲就挂了电话。
梅淑心想,母亲不是不通道理的女人,她素来性子刚烈,以理讲理的。
可跟母亲的这道沟什么时候才能跨过去?
过了一会儿,父亲意外地发来一条短信,只短短地说:“没事。安心。”
想必发短信也是父亲才跟钟至善学会的,父亲不会用拼音,想必是用笔画写的。
梅淑在这爱里恨里边拧绞着一颗做女儿的心,懊愧万分,更难以入眠了。索性下地去看看窗外头的夜黑雾浓,看看夜色下的部队大院是什么样子的。
她光着脚趿拉着大大的拖鞋,裹上军大衣,腿上只套了一条大红色秋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