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犹豫了一下,道:“公子,曾强是杀害兰陵郡主的主凶,他的死是不是……”
“这些你不必理会。只需让人看紧了那位小世子,不要让人有可乘之机。”洛迟砚打断他,又吩咐伙计结账。
顾凌峰出发,他有军务在身,家中人也不好相送,只有谢东阳和俞凛然骑马赶来,与他匆匆话别。
谢东阳轻轻擂他一拳:“自己多小心,我等着看你封土列侯。”
顾凌峰默然一笑,对着他和俞凛然拱了拱手,上马赶上队伍。
谢东阳见他走远,长叹一声,道:“想当年兰陵劝他出京城去看看,都没把他说动,如今反而是华阳让他改变了主意。”
俞凛然望着远处,道:“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华阳长公主与兰陵性情想法也有些相似。大概这就是物以群分人以类聚。只可惜她们都……”
两人说着也有几分慨然。以前那样畅快自在的聚会,只怕是再难有了。
“长公主,为何还不歇息?”红氤进到屋里,见萧重岚靠着榻,还在看书。
萧重岚苦笑了笑,道:“坐了好几天船,上了陆地,脑子里还在晃,有些睡不着。”
红氤替她捻亮烛火,笑道:“绿云也是这么说,她现在还有些晕呢。奴婢让她去歇息,今夜还是我来值守吧。”
绿云是北地人,一上船就晕得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可她坚持陪伴萧重岚,不肯和辎重一道走陆路。
萧重岚也有些晕,也许是有了心理准备,又用了防晕的药,开始有些不适,渐渐倒好了。
红氤本就是南方人,青梅习武,身体适应力也强,倒倒还好,所以这几日辛苦她和青梅轮流服侍萧重岚。
红氤替萧重岚梳顺头发,想起什么,又问道:“长公主,我们已快到南楚,庞使节为何突然提议绕行湘水去南疆呢?那边虽然一路平坦,可是……自古就是匪寇出没之地,万一……”
萧重岚理了理胸.前的长发,随意道:“我们这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匪寇看了只怕也要退避三舍。匪寇再是凶残,难道还敢跟南疆王作对吗?”
红氤一想也有道理,便笑道:“奴婢真是杞人忧天了。”
她放下梳子,正要服侍萧重岚歇息,青梅进来禀告,说庞使节有急事求见。
萧重岚不得不整装出来,却见庞广还带着一个人,身穿遮着脸的斗篷,看不清面容。
青梅冷眼看着他二人,很是戒备。
庞广不等萧重岚问,已先笑道:“深夜打扰,还请长公主恕罪。这一位是在下找来最熟悉此地路线的向导,他说有要事想禀报长公主,还请……”
他扫视一圈屋子里的人,点头哈腰道:“还请长公主屏退其他人……”
萧重岚笑道:“庞使节,这位向导身形高大强壮,不像一般南疆人。我的人有所提防也是情有可原。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她们都是可信之人。”
“这……”庞广很是为难。
那人将帽子一掀,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罗保见过长公主。”
萧重岚平静看着罗保。
他的面容在络腮胡子里依稀可辨,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眼睛里布满血丝,却也还是明亮有神,只多了沧桑与深沉,叫人无法看透。
罗保也目不转睛看着萧重岚。
两年前的萧重岚已可说是天生丽质,而今再遇,她似乎又不同了,明艳而雍容,令人不可直视。
“汉人说相由心生,长公主如今又令罗保……”他扫了一眼众人,总算没有说下去,却爽朗一笑,“长公主见到罗保,似乎并不惊讶。”
萧重岚的确不惊讶。她从得知南疆王因为一幅洛神画像就打起和亲的主意开始,就起了疑心。
珠惹曾不止一次说过,他们兄妹二人在西市一家字画铺子里见过一幅洛神图,萧重岚与那画中女神十分相似。
而庞广一路上催着行程,却又数次改道,也很反常。
罗保见她不语,笑道:“看来是那位洛太傅告诉你了。”
洛迟砚?
萧重岚心里一怔,却又立刻垂下眼睫。
罗保道:“洛太傅不愧是陛下看重之臣,他一早便猜出这和亲的事与在下有关。故而提前派人跟着庞广来与在下商议。”
“王子是想利用华阳夺回王位对么?”萧重岚问道。
罗保点了点头:“不错。不过,在下此次前来,不仅为这件事,还想当面向长公主致歉,罗保如此行事,实为不得已,还请长公主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