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穆鸢去了母亲谢氏的景宜院。
早有丫鬟将老太太免了姑娘请安的消息回禀了谢氏,见着她进来,谢氏脸上就露出笑意来,不等她福身请安,就朝她招了招手。
“瞧着气色总算是好些了,往后可不许偷偷将药倒掉了。”
谢氏的话音刚落,四姑娘穆琦和安姨娘连同屋子里的一干丫鬟婆子全都笑了出来。
五姑娘打小怕苦不爱喝药,每每都是太太盯着才能喝下。只这一回,太太没看着,就背着贴身的丫鬟将药倒在了花盆里。
太太起先以为是身边伺候的人粗心大意,没照顾好,细问之下,五姑娘才将真相说了出来,叫人觉着又好气又好笑。
穆鸢站在那里,听着一屋子的人笑了,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娇声道:“女儿都认错了,娘亲还打趣人家。”说着,就将头钻到了谢氏的怀中。
她半个月前才过十二岁生辰,身量娇小,谢氏搂着她娇娇软软的身子,哪里还舍得再训她,只伸出手来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往后可不许再淘气了,不然叫你父亲罚你。”
穆鸢应下,才从谢氏怀中起来,对着站在那里的四姑娘穆琦笑了笑,叫了声四姐姐。
这时候,谢氏吩咐道:“把早膳端上来吧。”说着,转头对穆鸢道:“娘叫小厨房的人做了你最爱吃的珍珠汤圆和翡翠芹香虾饺,你尝尝看。”
片刻的功夫,就有丫鬟将早饭全都端了上来。
穆鸢和四姑娘穆琦跟着谢氏坐在了桌前,姨娘安氏则是站在一旁步菜。
才用完早膳,就有丫鬟进来回禀,说是老太太跟前的双锦姑娘来了。
谢氏愣了愣,叫人将人请了进来。
“奴婢给三太太请安。”
“府里来了客人,老太太叫两位姑娘前去见见。”
这下子,不仅是穆鸢,连同四姑娘穆琦都看了过来。
细问之下,才知是永安伯夫人庄氏来府上拜见老太太,说是想要见见府上几位姑娘。
谢氏听了,微微挑了挑眉,这才对着穆鸢道:“你和你四姐姐去吧,别叫你祖母等急了。”
二人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子,而后退出了屋子,一路朝老太太的慈晖堂去了。
慈晖堂是忠靖候府最大的院子,除了老太太平日里住的正屋,还有三秀斋、绛珠阁、天游阁几处和两间二房。老太太想念三姐姐,就将绛珠阁给了三姐姐,每个月里都要过来住上几日。
见着穆鸢和穆琦结伴而来,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忙迎上前来,福了福身子道:“两位姑娘可来了,快些进去吧。”
穆鸢微微颔首,跟着那丫鬟进了屋子。
老太太坐在软榻的左侧,一个身着青绿绣金圆领对襟褙子的年近四十的妇人坐在右侧,想来便是那永安伯夫人了。
大伯母魏氏坐下下首,大姑娘和三姑娘站在她身侧。
穆鸢收回视线,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请安道:“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四姑娘穆琦跟在她身后,亦是福身请安。
老太太见着她,只微微一笑,道:“这是永安伯夫人。”
听着老太太的话,二人上前行礼。
那永安伯夫人给了二人见面礼,才将视线移到站在一旁的大姑娘穆瑛的身上,笑着问她平日里做什么,读了什么书,言语间透着几分亲近。
大姑娘穆瑛一一应答后,那永安伯夫人又说起了府上的二公子。
穆鸢此时心中咯噔一下,如何猜不出来这永安伯夫人的来意。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大姑娘身子微微颤抖,脸色亦是有几分苍白。而大伯母魏氏,嘴角的笑意更是僵在了那里,眼底透出几分羞恼来。
大姐姐乃是忠靖候府大房嫡长女,而那永安伯府,自打三年前永安伯坠马送了性命后,已经败落下来。府里只大公子袭了子爵,二公子不过是个白身,论身份,哪里配得上大姐姐去。
永安伯夫人敢这么说,不过是因着半年前大姐姐和平阳侯嫡出的大公子郭潘定了亲,可才定亲不到十日,那郭潘就醉酒落湖,溺死在水中了。
那平阳候夫人不说自己儿子不小心,跟前的人照顾不周,反倒将罪责全都怪在了未进门的大姐姐头上,说是大姐姐命硬,生生将自己儿子给克死了。
穆鸢此时方明白过来,这永安伯夫人,分明是将大姐姐将软柿子捏了,才摆出这副施恩的样子,好像大姐姐能有个人家要,就是天大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