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心走到慕南乡身旁座下,用手指碰了碰婴儿的脸蛋,婴儿才出生,身上还泛着酱紫色,小嘴里吐出奶泡来。
慕南乡见此,就不再喂她,又听见文水心嘴里嘟囔。
“得给她起个名字。”文水心瞪着她,想让她给婴儿取名字。
“她出生时,夜尽天清,就叫顾夜清吧。”
文水心将这名字再口中过了两遍,说,“不好,夜字太冷清。”
慕南乡侧过脸瞧她皱眉思索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喜欢什么名字。”
文水心一拍手,“改作月清,就叫顾月清。”
“嗯,挺好。”
慕南乡料想此番进城,不出半天便要传到菖月楼,此地不宜久留,老汉买了棉布回来,慕南乡接过来折好收进行囊里,老汉要将剩下的碎银子递给她,她推了回去,“权当买些羊奶,麻烦您替我装两袋羊奶。”老汉原是担心他二人带着刚出生的孩子上路不好,又想那二人装扮似江湖人,江湖中人自有自家的规矩,便也不多说,将两个装的满满的皮囊搭在马上。老太用油纸包了几张热乎乎的饼揣在递给文水心,又瞧了瞧那小娃娃,颇有些不舍的模样,两老汉只有一个儿子,上战场就没回来,膝下也没个唠叨。
文水心看在眼里。慕南乡撕了几条棉布条,将小顾绑在胸前,两人带着孩子跟两位老人家告辞出了门,跨上了马向南门而去。
及至晌午,二人在城外一处空旷的地方歇息下来,慕南乡寻了个石头坐下来给小月喂完食物,将她交到文水心怀中。继而铺开地图,看了看地形,思索片刻,“若找之前的路,即可顺着河经过康乐镇,翻过三座山,便能到达阳州城,乘夜过城,未必不能躲过祝家,现下,行踪多半已经被菖月楼的眼线知晓,此处距离阳州城隔着三个城镇,以现在的速度,大约要行十日,我们可边走边更换路线。”她既已决定入城,心中便早有了一番计较。
文水心听她提到阳州城,心中一凛,思绪已经飘向别处,后面的话压根没有听到。及至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方才惊醒,“怎么了。”
慕南乡看向她,“倒是我要问你,方才怎的魂不守舍。”慕南乡接过小顾,文水心才发现婴儿被嘴里吐的泡沫呛住了。
文水心心绪有些烦乱,不知如何回她。两人吃了饼充饥,慕南乡把小顾绑好在身上,拉了她起来,“这条路百里之内并无客栈,这种路虽然好走,却四下空旷,若在天黑之前找不着合适的落脚的地方,天寒地冻,就是我俩都有些受不了。”
两人上马继续前行,冬日里天黑地早,两人顾忌着孩子,是以走走停停,很快,天就暗下来。所幸两人在荒野中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两尺高的岩石像被人当中切下一半,下面有一块凹地,慕南乡将四周的野草斩除,文水心提着两捆树枝回来。
生了火,火中散出热流,文水心靠近了些,热火炙烤着身体,浑身都舒适起来。她看慕南乡又在给孩子喂奶,忍不住取笑她,“日后这孩子不叫你一声亲娘,真是对不住你这番精心照顾。”
慕南乡瞋了她一眼,又朝她摆手,“坐过来,暖和些。”
文水心凑到她跟前,抖开披风将三人罩住,果然更暖和了些,她朝慕南乡怀里看去,小顾只在吃奶的时候才睁开眼睛,这会儿吃饱了又睡了,“阿姐。”
“嗯?”
“如果那女人没有受伤,生孩子就不会死,是吗。”
慕南乡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
“阿姐?”文水心抬头望她,见她脸色有些不好。
慕南乡缩了缩肩膀似乎有些怕冷,“也有不能顺利分娩的。”
“就像她娘一样吗。”慕南乡点点头,“家里大多是会保孩子的。”
文水心眼中透出些厌恶,“不对,阿姐,如果是你和你孩子,我必然会要你活着。”
慕南乡笑了一声,不再说话。文水心烤了两张饼,和她分吃了,便靠在她肩膀上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脑袋一沉,惊醒过来,就地一滚。
慕南乡空手对上五个人,另有三人向她冲过来,文水心短剑握在手里,闪身躲开一人,飞身跳起,落在另一人身后,反手刺向那人后腰,剑鞘格挡开第三人刺来的剑,一手拔出剑身,手臂划过一道弧形,削向他手腕,那人慌忙撤手,却将胸前空出来,文水心翻转剑柄,持剑刺向他胸口。迅速解决两人后,剩下那人便要逃,文水心运气跳起,直逼那人后背,哪知那人停步,双手握剑膝下一跪,身体向后仰去,就要刺向她腹部。文水心忙收力向右边避让,剑刃将将从她腰侧擦过,那人见偷袭不成,再等起身要逃时,一把短剑刺进他后背。
慕南乡当时正小憩,眼睛虽然合上,却一直聆听四周动静,因此,当刺客距离五十米时便警觉地睁眼起身。来人武功不弱,招式路数各不相同,另有一人两手使的吴钩,很少有人会用这手兵器,能将其用的不错的,江湖中数不出五人。八人中有武功较高的五人俱向自己出手,想是并不知她二人底细,瞧文水心不如自己警觉,兼且年少,并未将她看重。使吴钩的那人,身法轻盈,回回勾向她手臂,便是占了自己没有武器的便宜。吴钩牵制自己行动,另外四人分别袭击双腿,后背,更有一人轻功上佳,腾空打她面门。
五人虽逼得她一时无法回击,却也伤不到她分毫,这边正僵持,那一边,文水心已然利落地解决了三人。那五人这才后悔小瞧了那少年,这一分心,便有人乱了阵脚,慕南乡袖中抖出两枚绣针,射向右腿边那人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