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乡夹了块瘦肉给她，”过了年，你就十七了，个头才到我下巴。”

文水心把肉又拨给她，”我不爱吃肉。”

”馄饨里不也是肉。”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那外面有层面皮。”

慕南乡找不着话塞她，顿了顿，忽然喊了声，”心儿。”

”啊——啊！”文水心捂着嘴，嘴里的肉想吐又不好吐出来。瞪了她一眼，扭头鼓着腮帮子，一下一下的咀嚼。

慕南乡见她吞下肚，笑起来，乘势又夹了一块给她，文水心不高兴，又夹给她，谁知，那人迅速又给她还了回去，并且端起碗挪到一边不让她再有机会拨回去，文水心捏起碗里的肉，跳起来，非要给她塞到嘴里好报方才之恨。

慕南乡也是童心大起，偏不让她如愿，丢下碗筷，逃了开来。两人绕着桌子转起圈来，文水心忽然停下，慕南乡也赶忙稳住，哪知道，那混丫头竟不顾那一桌子饭菜，作势就要翻过来。她只得离开桌子向旁边跑，客栈房间能有多大，文水心见她往床边上跑，立刻捉着机会，打算跳到她背上。

床边有张凳子，慕南乡想避开，哪知被她一个冲劲，身子不稳，带着文水心摔到了床上，文水心乘势爬起来，贴着她的背把她压在床板上，”阿姐还想逃么。”慕南乡挣扎了几下，瞧她那誓不罢休的模样，只好放弃。

”张口。”

慕南乡叹了口气依了她，微启双唇，就见那双沾了油的手指夹着瘦肉塞进她口中，下意识得唇齿一合。文水心原本还要看她笑话，忽然被她咬住手指，虽只是一瞬，手指上湿软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一激灵。看着她薄薄的面皮因咀嚼食物而凸显出来的小鼓包上下滑动，吞咽时脖颈处流动的线条，文水心面上开始发烫。

慕南乡一块肉进了肚子，不见她任何动作，便侧抬起头看向她，哪晓得她突然从身上跳下来，老老实实又坐回桌边背对自己。

慕南乡抿唇一笑，撑直身子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头，”怎么惹完了事儿就装作这般老实模样，我难道会生气不成。”

文水心低头认真吃饭并不搭理她。慕南乡看了看她，便也端起碗吃起饭来，又夹了块肉放进她碗里，她也只看着它皱了皱眉便吃了下去，这让慕南乡愈发惊奇，只好苦笑摇头，暗想，十六七岁的姑娘果然让人摸不着性子。

午后的天气，暖洋洋得让人心情大好。文水心趴在窗边看着底下人来人往车，路边的吆喝声，车轱辘轧地声，马蹄落地踢踏声。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一手牵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手拿着一包酥油饼，油纸开着口，小男孩将手里的小块饼一口塞进嘴里，伸手就要再拿一块，那小姑娘摇头不给，小男孩便猴在她身上不肯好好走路，小姑娘只好满脸无奈地又给了他一块，小男孩当即抓在手里冲她笑起来，小姑娘摸摸他光光的脑袋也笑起来。

文水心在楼上将此幕看在眼里，眼中不自觉得露出了笑意。慕南乡坐在床边缝着布带，抬头看她笑的开怀，也忍不住露出笑意，”看什么呢！”

文水心回头，”你瞧那对姐弟可不像阿姐和我小时候一样嘛。”

慕南乡将针别在布中，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她跟前朝楼底下看了看，又回头打趣她，”小时候的事情你能记得多少。”

文水心想了想，”三四岁的事情记得大半吧。”

慕南乡将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你比阿姐强，阿姐很小的时候的事情大多没印象啦。”文水心忽然想起什么，跑向床边，掀开外侧枕头，”好可惜，压扁了。”

慕南乡过去看她手中的物什，”哪里来的面人？”

”昨晚你休息了我一个人上街买的。”

慕南乡把它拿过来仔细瞧了瞧，”这是什么人物。”

文水心指了指一大块黄色面泥，”是阿姐啊。”

慕南乡前后翻翻，摇摇头，”这泥人面上糊的五颜六色，哪里像我了。”

文水心夺了过来，”是黄风怪。”

慕南乡哈哈笑起来，”是极是极，”随即又愕然，”我怎么是黄风怪。”

文水心撇了撇嘴角，”你以前爱穿黄杉，还经常扮鬼脸吓唬我，可不就跟他一样。”

慕南乡像是在回忆，”我以前这般淘气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