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这时候开了口,她笑意盈盈地对桂花嫂道:“二丫妹妹自然是个有福气的,很值得羡慕,不过桂花嫂也不要妄自菲薄,你虽比上不足,比下倒是有余的。”
桂花嫂大致听明白了桑榆的意思,冷笑道:“你倒真能夹缠!”
这话表面的意思倒没啥,细想想却极为粗俗不堪。桑榆更加谦虚:“过奖过奖了,往后还要向桂花嫂多多请教。”
这时候季婆子从屋里出来了,站在厢房门口叫桑榆:“看够了没?回去了!”
桑榆连忙跟陶二丫告辞。陶二丫笑着问她道:“季阿嫂念过书的?”
桑榆想了想,谨慎回道:“不过略认得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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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回到草屋,发现季南山已经上床休息了,看样子好像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脱了外衣,对外侧的季南山小声哄道:“往里去去。”
季南山不动,桑榆稍稍用力推了他一下,他似是有些不情愿地滚了进去。桑榆在外侧躺下,发觉枕头上有点潮湿。二丫要另嫁,南山偷着流泪了。这个认知让桑榆的心里,一阵的感慨又一阵的烦乱。
想着想着,桑榆忽然伸出手去,直接摸到了季南山脸上,果然犹有泪痕。桑榆心里陡地生起气来,正忍耐得难受想要发作,忽然季南山捧住了她的手,人也靠了过来,等桑榆再意识过来,好笑地发现,这样一个大男人,竟蜷曲着身子,靠进了她怀里来。
季南山的脑袋,枕在桑榆的肩膀上,额头蹭着她的下巴,手虚搭在她的肚子里,不敢使力地抱着她。
这一刻,不知怎么地,桑榆就心软了。
上辈子,她也是农村柴火妞考进大城市,一路奋斗到了三十才结婚,三十二有了娃,一激动穿越了。如今虽然换了一个貌美的年轻身子,心态却还是那个成熟女人的。如今怀里的男人,虽然个子比她高得多,身子比她壮得多,却只有十八岁。他曾经有过一段朦胧纯真的情感,却因为桑榆而错失了……
桑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将脸贴过去蹭了蹭他道:“难受了?”
季南山不话,却更紧地抱了抱她。
桑榆再叹气,思量了半晌,忽然咬着牙开口建议:“要不要现在去找她?”
怀里的季南山轻声地“嗯?”了一下,表示疑问。
桑榆继续咬牙道:“明知故问!我陶二丫。要不要现在去找她,跟她清楚?”话问完桑榆就后悔了,接着道,“季南山,我给你这最后一个机会哦!你要么就什么都别想,把握住机会,试着去挽回;要么就从今夜后,给我老老实实地收回心,这辈子安安稳稳地做我的男人!你可想好了!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季南山忽然低低的笑了,小声道:“口不对心,你咬牙切齿的声音,就响在我耳朵边上,把我耳朵都震坏了!”
桑榆大窘,正想着句什么,却听到季南山问:“桑榆,从今夜后,你这辈子就安安稳稳地做我的女人,好不好?”
桑榆脸有点热,就像是被一个小青年调戏了,她的声音也软了下来:“你这是选我不选她了?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
季南山稍稍离开了她一点距离,黑暗中桑榆却能感觉到,季南山的视线正停在她脸上:“桑榆,你是走投无路才跟着我,还是?”
季南山没有往下,桑榆却听出了他的意思,想了想回道:“我想之前之所以缠着你,是觉得你是个好人;现在之所以跟着你,是觉得你对感情很认真。”
季南山忽然支着胳膊,抬起了身子。临近十五,月亮越发的圆了。就着外头朦胧的月色,他俯视着桑榆的脸,问道:“所以?”
桑榆的心跳忽然有点加快,没有话。季南山的头又低了低,更凑近她的脸了,桑榆不自然地扭过了头,季南山带着热气的呼吸,就一声声响在耳边。
良久桑榆平复了下心情,转过头来道:“南山,你很实在,这种实在让我觉得安心。你讨厌谁,就不给好脸色;同样,你喜欢谁,就会对谁好,用行动表现出来。我愿意跟不复杂的人,过简简单单的生活,日子苦要好过心累。”
季南山的头又低了低,声音也很轻:“桑榆,你很好看,我却很丑,不仅丑还家徒四壁……”
桑榆想了下回道:“丑点怕啥,看顺眼了就行,而且再美的容貌也经不住岁月的摧残。再家徒四壁也是个家,有家有人就不怕日子过不下去。”桑榆接下来的话颇有深意:“更何况,南山,你都没有嫌弃我,我又怎会嫌弃你?”
随后,桑榆的神色,也跟着严谨了起来,语气越发的严肃:“季南山,你刚才已经放弃了,所以我宣布,你从今往后再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季南山将脑袋埋在桑榆颈窝里,忽然道:“桑榆,我找过她。村里人皆道我季南山,贪图美色变了心。却不知道,其实真正变了的,是二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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