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猛地一声尖叫响起。
夕语眼皮跳了跳,却没有往后看,只是麻木地拿药,压上,拿药,压上......眼中看到的除了血还是血。
小翠洗好帕子回来,一眼望到变成血人的冷若岚,吓得猛地尖叫出声,随即戛然而止,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靠近。
小姐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为什么呀?为什么要救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都怪自己太胆小了,如果不是自己吓得不会动,她就不会变成这样了。而现在,我竟然连走上去给她擦汗都不敢,小姐,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夕语已经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次敷药的动作,只是不同地重复着,直到自己血红的手碰上尉迟炫血红的手拿着的血红的纱布才愣愣地停了下来。目光呆滞地抬头看向对面的尉迟炫,动了动嘴,“可以停止了吗?”
尉迟炫的眼眨了两下,慢慢恢复清明,脸上近乎麻木的表情动了动,“嗯,可以停止了,你做得很好,”声音很轻,如同呢喃。手上缠绕的动作没有停,纱布一圈一圈绕过冷若岚的伤口,直到最外层的纱布恢复它本来的颜色。
在结尾打上一个简单的结,尉迟炫抬起头,似才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小翠,“叫你洗的帕子呢?”
小翠愣愣地对上尉迟炫的眼睛,好像没听明白他的话,眼神有些恍惚地与他对视着。
尉迟炫也不生气,只是越过冷若岚的肩向她伸出手,淡淡地说:“拿过来吧,没事了。”眼神一如开始的坚定。
小翠目光低垂,呆呆地看着那只染成红色的手,渐渐地脸上的迷茫一点一点褪去,重新注上活力,姑爷说没事了,小姐没事了!轻轻地抬脚,一步一步靠过去,把手中拽着的帕子放到那个摊开的手中。
帕子上的水染湿掌心的血迹,很快也被晕染成红色。尉迟炫的眉微不可察地皱了下,随即把帕子扔回给小翠,“你去把车厢门打开。”
小翠本能地伸手接住扔回来的帕子,呆了下,才反应过来,应了声,“是,”就匆匆跑走了。
“夕语,你扶着她的身体,我要把她移到车厢去,”尉迟炫盯着冷若岚的胸,眉微微蹙起,转开视线,伏下身体把双手伸向她腿部。
夕语没有应声,只是伸出依旧有些颤抖的手扶上冷若岚的身体。眼睛对上被包扎好的伤口,蓦地脸色大变,惊叫出声,“姑爷,小姐的伤口还在流血!”只这么一会功夫,刚才还是白色的纱布,竟又被染成了红色!
正准备放手的两人,闻言一惊,手又用力扶稳。
尉迟炫手一顿,眼神闪了闪,转瞬又恢复动作,头没抬,淡淡地吐出一句,“有点渗血很正常,过一会就会停了。”一手从冷若岚膝盖底下穿过,一手托起她的臀部,然后稳稳地站起来。
夕语没看到尉迟炫那一瞬间的异常,听了他的话放下心来,双手扶着冷若岚上身配合着尉迟炫的动作慢慢站起。
尉迟炫就着夕语的高度,半弯着腰,极轻极稳地托着冷若岚向前平移。
直到听到车厢门关上的声音,燕涵和张瑞泰才呼了口气睁开眼。
燕涵张开眼睛,适应了光线的眼睛对上地上的一片狼藉,猛地又眯了起来。纱布、剪刀还有药瓶乱七八糟地散在地上,共同的特点就是都被血染红。眯眼看着那散落一地的印着红色指印的药瓶,燕涵的脸色变得越发严肃。
本来想开口问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的张瑞泰见他脸色不对,默默地收了声,疑惑地低头看向地面。很正常呀,冷若岚出血严重,会造成这副场景也不奇怪,可是燕涵的表情?
燕涵有些着急地伸手拿起地上一个打开的瓶子,看了后心直往下沉。随后站起来,直直走向马车前面。
张瑞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追了上去。
燕涵走到车厢前才停下脚步,站在车辕旁边,没理蹲在上面洗帕子的夕语,开口便说:“尉迟,没药了,是不是?”
车厢内正在笨拙而温柔地替冷若岚脱衣服的尉迟炫,闻言手一顿,眼内闪过沉痛,沉默了一会,才有些沉重地低低应了声,“嗯。”
对,是没药了,所以他才会强行把冷若岚的伤口包起来。只要血不把药冲走,等血液凝固,血一定会止住的,一定!
声音很低很轻,却把车厢外的几人吓得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