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这个外地来的一无所有的男人还是个有孩子的,当时李非二十二三岁,带着个不到一岁的男婴,说是妻子难产亡故。朱氏想要嫁他,他一开始还不同意,说是一时半会儿忘了不了死了的妻子,就不耽误人家好姑娘了。
总之这婚事能成,很是生了不少波折,最后朱家老爷实在受不住朱氏的坚持,把朱氏嫁给了李非,但是一分钱陪嫁没给。李非基本上是一无所有,身上似乎还有伤,干不了重活,还有个儿子要养,朱氏很是吃了不少苦头。
后来证明朱氏还是很有眼光的,李非虽然干不了重活,人还是聪明能干的,慢慢也积累下不薄的一份家业,足以让朱氏过的优裕。只是不知道到底以前受过什么伤,不到四十岁就死了。朱氏虽然追问过他来乐陵县之前的事情,李非却守口如瓶,一直都没告诉过她。
李信久十七继承了家业,没几年更将家产经营的花团锦簇一般。朱氏毕竟对他有养育之恩,以前对他也算不错,他倒是对朱氏很尊敬,林氏进了门后,也是把朱氏当亲生婆母一般待。朱氏也一直表现的宽容大度,基本上让林氏管着家,也正因为这样,林氏一开始才对朱氏没有多少防备,没想到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
如今经历这许多事,林氏才迟钝的幡然醒悟,对长安叹息,“唉,也怪我傻,亲娘不知道是谁,养母也早早分离,婆母和蔼,便把她真当娘待,谁料到人家别说把我们当亲人待,更想要我们的命。”
长安便冷笑,“娘你也别难过,别说这没有血缘关系的,有血缘关系的,为了钱权名声,父母夫妻子女兄弟翻脸的可多的是。”
别的不说,她前世那个爹,为了讨好名门出身的继室,看着她吃尽了苦头,也不吭一声,甚至直接责罚她,过后更是明知道进宫朝不保夕很有可能丧命,还是逼着她进了宫,和仇人没两样。宫里更不用说,那是个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任的鬼地方,夏灵帝杀了他自己好几个孩子,要不是自己进了宫,姐姐那孩子也保不住。
这样对比起来,林氏倒是个好母亲了,就算没本事保护她的孩子,至少还是真心爱着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觉得当爹娘的没有几个不爱自己的孩子吧。”林氏叹口气,“不说这些了,还说之前的事,咱眼下只知道那姑娘的丫头叫云儿,还不知道人家名姓呢,大喇喇的上门去寻也不好,怕你二叔生事,说不准还跟那姑娘添麻烦,这可怎么办?”
这事其实长安早就想好了,也就是林氏这样的不会拐弯儿,一时半会儿想不到。
“其实,我们可以请别人出面的。”
“请谁?”
“比如说,刚刚来的潘夫人。”
林氏想了想,这倒也是个办法。不帮那姑娘一把,她很心里过不去,然而她也不可能不顾及到自己的名声,尤其是刚出了唐大官人的事,她尚还如惊弓之鸟,李二也不可能不借机败坏她的名声。
钱的问题倒是小问题,乐陵县赎身费用虽然不知道是多少,但毕竟是小地方,就算是花魁,不出意外也就是数百两之数。虽不是个小数目,然而林氏也不是过分心疼钱的人,出得起自然也不会不舍得。
潘夫人现成留下了几个下人,派去请潘夫人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潘夫人是个利落人,动作很快,隔日上午就找到了通风报信的人,并借着家里摆酒请客,请去她家唱曲的缘由,让管家请了那位银姐儿来。
银姐儿不到双十年华,肤白如雪,她本姓姓卫,歌喉如银铃儿一般动听,才得了个银姐儿的花名。今儿过来,穿着一身粉白罗裙,头上插着几支金银钗,越发衬出黑发红唇,五官也不错,挺清秀的,算是个颇吸引人注意的的美人,在翠香楼里是数得着的头牌。
而且这位银姐儿虽然是红尘女子,人倒也颇知礼,说话很秀雅,林氏朝她行礼谢她,她忙避开,又还了一礼。可以想象,林氏对她的印象极好,连潘氏对她的印象也不错,直夸她是个善良仁义的好姑娘,可惜了。
谁料到,当林氏提出帮她赎身,还她个自由身的时候,这位姑娘却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