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是离开李家的时候,银票乃是大陆上最大连锁钱庄开的,五百亩田虽然说是乐陵县境内,实际上更接近州府青州。朱氏谎称这块地已经卖到,想用差地换了这上好的良田,林氏好歹也是管过家的,自然不会被她给糊弄了过去。
横竖这宅子住着也不安心,林氏心里虽然心里无限感慨,也舍不得和丈夫共同生活的回忆,倒也没再停留,雇了脚夫把七八十个箱笼,装了两车,先到客栈租了长间儿住下。
便有以往还算有些交往的人来探问拜访,林氏为人不坏,乐陵县富户家的女眷与她关系不错的倒有几位,都带了些礼物礼金来,少则几十两,多则百两。
其中一位送了一百两的潘姓胖妇人更是拉着林氏的手叹息,“不管怎么说,出来了的就好,钱财乃身外之物,还是命重要。你那个婆母小叔,又不是什么良善人,你若不抽身出来,难保不下毒手哩。我也听到街上有人传些话,说是你那小叔设计害你?”
林氏便垂泪,“这话,我一个女子,怎么好说?只是在那里日子是真过不下去了,不然我倒是愿意守着回忆过日子的。好在,如今多少也有些钱,不至于一个大子儿都没有。”
那潘氏便笑道,“傻女子,人家占着那万贯家产,那点钱不过是施舍你来着。”
长安在边上听到这话,笑道“哪里是施舍?我娘的嫁妆正正经经的还不肯给呢。”
林氏忙制止她,“长安别乱说,最后不是也给了嘛。”
潘氏听在心里,嘴上又批判了一番朱氏和李二,又叹口气道,“你那婆母确实也忒毒,我和赵家三姐儿他们去看你,她都拦住不让,送的那些东西,怕你都没见着吧?”
哪里见着半根毛线?林氏叹气。“倒枉费了众位姐姐的一片心。”
“也亏了我们怕东西不到你手里,都送的是写吃食衣物,倒也不算什么。”潘氏笑道,“倒是你,打算去哪里安家?”
“乐陵县是住不得了,若过的不好也就罢了,若过的好,婆母心里岂不是扎了根刺一样,怕又是麻烦。嫁妆里带了五顷地一个小庄,正想着要不要去庄上暂住着。”
潘氏看一眼林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怎么看都是个大美人儿,何况年纪又轻,想了想道,“庄上虽然清闲,然而也不是长久之计。别个不说,庄里怎比城里安生?门禁也不够森严,你貌美年轻,又没有男子汉当家,怕不得安生。”
这话说的也是,唐大官人是脂粉堆里打滚,见惯了胭脂美色的,都对林氏念念不忘,若真搬到村上居住,村上人虽然大多淳朴,然则那些闲汉泼皮只怕不会让林氏安生的。
“再者,你还要考虑你两个孩儿,宁哥儿聪慧是学堂里出名的,我家那小子拍马也赶不上,若能进个学,就算是个秀才,你也有些依仗了不是?你要是村中居住,他读书进学也实在是不方便,再者,还有安姐儿。”
一边说着,潘氏一把抱过长安,也不好挣扎,只好任潘氏抱着,结果潘氏不但抱着她,还在抚摸她的头,让长安腹诽不已,她从小就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不过她说的话倒是合了长安心意了,因为有了田产,林氏的确有打算去村上居住的意思。
不过潘氏显然没注意到长安并不喜欢别人抱着,犹自在自顾自说自己的话,“你看着安姐儿,生的这样好,这才几岁就显出不凡之姿了,这样的女孩儿你在村里养?耽误了啊。”
“我倒是希望她有个中上相貌倒好,相貌太好也惹麻烦。”林氏大概是察觉了长安的不耐,把她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身边。不过长安这孩子确实是继承了自己和夫君的优点,加上这次病好了,更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反正看着就和普通孩子不太一样。
不料潘氏却笑起来,“说你是傻子,你还真傻起来了?不论你是美是丑,麻烦总是存在的,美有美的麻烦,丑有丑的痛苦,相貌寻常有相貌寻常的苦恼,既然如此,那能有过人美貌比起没有的还是要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