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内突发暴乱,师帅和两个千夫长只剩下一个,守卫军们本就人心浮动,再有人高喊王师来了,军心顿时就乱了。
这就是月谣全部的计划,顺利得让她有些害怕。
幽都城守卫军军纪涣散,常年服役的人又很少看见女子,若是勾引一二,一定可以成功近身那些将官。接下来就是趁他们放松时刺杀,即便不能全部杀死,定能杀了大半。届时营地暴乱已生首领已死,军心不稳的时候若再诈称王师偷袭,守卫军定军心涣散!
更何况这个营地小,所有的将官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师帅一人、千夫长两人,百夫长二十人。眼下这里最大的千夫长就在自己手里,何愁端不掉区区两千人的营地!
然而不等月谣放松一点,营地东方忽然人声鼎沸,随着脚步声像雨点一样袭来,紧接着数支冷箭射过来,刚刚稍微平息下来的营地顿时再起变故。那些冷箭月谣识得,一刹那记忆回到两日前渡河那晚、当场射穿了同伴脖子的情景。她清晰地记得箭的制式,不仅她识得,千夫长也识得——援兵来了!
幽都城分布在丰都镇的兵力大约有十万,其中一个营两千人被特意分到西边来,就是为了挖河道,顺手接手这些倒霉的俘虏。因为不需要正式应敌,所以这儿的军纪不那么严明,也正因此被月谣钻了空子。但是这里人少不代表离丰都镇就远,相反地,只要从丰都镇的城楼上往下看,能很清楚地看到营内的情况。因此营内一发生暴乱,立刻便有援兵驰援。
他内心一振,当下趁机挣开她的制衡,刚要说就地格杀时,却被迅速反应过来的月谣一剑从背后刺穿,当场没了呼吸。
月谣趁着围住自己和一众女兵们的守卫军还在长官被杀的震撼中没反应过来时,高举手中剑大喊:“杀出去!”
说罢顺势一剑横劈,剑气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疾劲,横劈翻了一些离得较劲的守卫军,生生撕开了一条路,她奋力冲在前方,就像一个杀红了眼的厉鬼一样,只要有人扑上来就一剑砍死,冲天的血气狂风暴雨一样地席卷了半个营地。此时她已经顾不得身后那些女兵是否都及时跟了上来,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敌人,只知道要将他们全都送入地狱!
一共两百人的女兵,面对守卫军凶悍的刀箭,没有一个人露出退缩的表情。看着身边的姐妹们一个接一个地被当场杀死,谁也没有时间怯懦。
因为这是她们唯一可以活下去的路。
或许下一刻倒下去的就是自己,但是只要有希望,哪怕再渺茫也要去争夺!
这一向是月谣的生存之道,此时却是所有人的生存之道。
兰茵紧紧跟着月谣,惨呼声伴随着刀剑没入耳朵,不知是同伴的还是敌人的血溅湿了她的眼睛,她没有回头,心里很清楚身后的姐妹们或许已经都死光了,或许正在被杀,但除了继续往前冲,什么办法也没有。
月谣一剑洞穿守卫军的脖子,连同他身后的那人,也一并被杀死。她一举冲出营地侧门,尽管还没跑出守卫军的势力范围,但心里却莫名地一松。
此时追兵已经少了,并不是说被月谣和女兵们杀光了,而是所有的兵士们全都停下来列队摆阵,最前方的是弓箭手。
箭雨流星一般划破夜空,无情地贯穿地面、贯穿女兵们的身体。
那些刚刚来得及逃出营地的女兵们还来不及欣喜,就被纷至沓来流箭射杀,甚至死的时候,脸上还流露着孤注一掷的凶狠、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及难以掩盖的惊愕,然而这些生动的色彩,全都慢慢地随着生命的逝去而慢慢凝固起来。
月谣听声辨物,每一次都很好地避开了流箭。身后忽然想起一阵惊呼,淹没在流箭和冰冷的夜风里,并不是很清晰,但月谣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她猛地回过头去,只见兰茵手臂上中了一箭,过度的体力消耗令她一下子就站不起来了。
月谣没有任何迟疑地转身朝她跑去,铺天盖地的箭雨密集地冲她和兰茵袭来,她一剑横劈,强大的剑气竟硬生生阻挡住了箭雨,还在半空就无声坠地。
她单手扶起兰茵,扣着她没受伤的手臂就要走,眼角却看见周姐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冲过来,而她的身后,是一支笔直地、寒光凛凛的利箭,在月谣的眼皮子底下,生生射穿了她的肩颈。
周姐整个人因惯性扑倒在地,眼睛里闪烁着巨大的求生的光芒,艰难地朝她伸出手去。那一箭十分凶残,但是只穿过了她的琵琶骨,只要月谣上前,或许就能救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