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蔚蓝自来是个不服输的,她用眼角余光快速扫了眼刘嬷嬷与金桂,毫无预兆的上前两步,直接就将蔚皓按倒在地,也不管是否美观,也不在意是否有损她美少女的形象,扬起巴掌就朝蔚皓屁股上拍去,且力道比方才揍蔚晖用得更足。
蔚皓措手不及,踉跄之下扑倒在地吃了一鼻子灰,更兼之工匠们正修葺围墙,在院中堆了不少砖石,这一撞之下,鼻子里就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但不等他多想,紧接着,屁股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吃痛之下,蔚皓禁不住闷哼出声,心中既羞又愤——他长到十岁,就连蔚桓和孔氏都没动过他半个手指头,不曾想今日竟被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黄毛丫头当着下人的面给揍了!这滋味,身体上的痛倒是其次,心理上的阴影面积就大了,这让蔚皓毕生难忘。
刘嬷嬷与金桂满眼不可置信,也不知是惊讶于蔚蓝的粗暴,还是惊讶于蔚皓竟然会被蔚蓝扑倒,二人半低着头狠狠皱眉,刘嬷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她四下打量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蔚柚也是双眸圆睁,不知不觉间,她对蔚蓝的佩服已经变成崇拜,这种感觉让她有些莫名兴奋,许是蔚蓝做了她一直以来想做却不敢做的;也许是因为,蔚蓝身上的张扬肆意,总之,这让她心底的某些情绪几欲冲破禁锢,变得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蔚蓝并不打得太过,只扇了蔚皓二十来个巴掌就停下手来,她起身俯视着蔚皓道:“行了,你们都回去吧。”
她说着看了眼双眼发直的蔚柚,扬唇笑道:“快将你大哥哥和两个弟弟带回去,等下记得将汤药钱送来,今日这事便算完了,日后可千万别再这样。”
且不提蔚皓满心屈辱,蔚柚醒过神来,忙与刘嬷嬷和金桂上前将蔚皓扶住,郧阳与白贝闻言,也同时解了蔚晖蔚昭,三兄弟如今虽然衣衫完好,但面上神色却一个比一个凄惨,就像是被人狠狠蹂躏了一番似的,尤其是年龄最大的蔚皓,此时还挂了两管鼻血。
尽管事实上,三兄弟也怎的是被蔚蓝狠狠蹂躏了。
蔚皓死死抿着嘴唇,脸色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劳大姐姐费心,今日弟弟受教!”蔚皓也没想到自己习了六年武艺,竟然会在蔚蓝手里毫无反抗之力。
他原以为蔚蓝所说的小惩大诫,是要让人请家法,毕竟他与蔚晖不同,他已经十岁,是个半大少年了,而蔚晖才七岁,说出去被蔚蓝打了屁股也不太丢人。
孰料蔚蓝会直接将他扑倒,用对待蔚晖的方法来对待他!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他日后在学堂还要如何做人?可他居然挣脱不开蔚蓝,没人知道他此刻的震惊与愤怒!
别人不清楚,可他却是清楚的,论理说,就连蔚蓝扑倒他这样的事情都不该发生,要知道,他所习武功偏硬路子,这是蔚桓为了他日后进入军营而做的准备,就连武师都说他下盘最稳,却不曾想,蔚蓝瘦瘦弱弱的,竟能将他扑倒!
好吧,扑倒也就算了,之后他还试图挣扎过,但他竟然挣脱不开蔚蓝的钳制!总之,这事儿无论是不是巧合,都证明蔚蓝的速度比他更快,或许身手也比他更好,这又怎么能让他不震惊!他对蔚蓝防备忌惮的同时,复又扫视了一眼四周,这一眼目光中全是冷意,与他的年龄同样极不相符。
蔚蓝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落落大方道:“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大弟这话就见外了,今日之事且权当玩乐吧,若是你们日后还想再玩,我随时奉陪,只记住一条,别将无辜之人牵扯其中就行。”
她说完这话,见蔚皓垂着头没吭声,又扬眉将目光投向蔚晖与蔚昭,蔚晖见蔚蓝连蔚皓都敢打,早就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只半边身子藏在金桂身后,凶狠戒备的看着蔚蓝。
蔚昭年龄最小,也最为害怕,甫一被白贝解开穴道,他便躲进了刘嬷嬷怀里,也不敢哭出声来,只眼泪哗哗的流。
蔚蓝丝毫没有欺负小孩子的自觉,笑盈盈的睨了二房几个下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定在蔚晖身上,俏皮道:“小二呀,你日后若是想到西院来玩,大姐姐很欢迎,随时都欢迎你哦!”
她是真的心情愉悦,此时笑得眉眼弯弯,乌黑的凤眸几乎弯成月牙形状,许是因为方才揍人花了好一番力气,面颊上还带着薄红,但蔚晖瞧着却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蔚蓝这笑充满恶意。
他并不笨,只是被孔氏娇宠得有些过头罢了。此时冷静下来,也知道蔚蓝所说的欢迎,是欢迎他上门找事儿的意思,而蔚蓝会很乐意他过来,且会像今日这般对他!
如此想着,蔚晖又往金桂身后躲了躲,并不敢再撩拨蔚蓝,甚至在蔚蓝的注视下低下头去。
蔚皓深吸了口气,心知蔚蓝已将此事定性成小儿之间的玩闹,而蔚蓝敢如此对他们,分明是有恃无恐,他们便是再呆下去,也只能是自取其辱讨不到半分好处,眼下他只想尽快离开曦和院,离开这个让他觉得屈辱的地方,“多谢大姐姐好意,若是大姐姐没有别的吩咐,弟弟们就先回去了。”
“去吧。”蔚蓝略微颔首,对此并无意见,总归目的已经达成,经此一遭,若是蔚晖还敢轻易到西院撒野,那就要看他的皮到底是有多厚了。就算蔚晖不知轻重,蔚皓也必然会多加劝阻,蔚蓝说完这话,下意识眯了眯眼。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蔚皓强忍着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点了点头,也不等蔚蓝再多说什么,只冷冷扫了眼刘嬷嬷与蔚柚等人,当先迈步朝院外走去。刘嬷嬷等人不敢耽搁,蔚柚朝蔚蓝福了一礼,也急忙跟上。
曦和院重新恢复安静,一场以小儿闹事作为开端的纷争,最终在蔚蓝的暴力手段之下,以众人完全不曾料到的方式结束。
眼见一群人急惶惶消失在门口,蔚蓝这才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胳膊,扭头安抚了瞠目结舌的刘二柱等人几句,又吩咐郧阳重新加强对曦和院的巡守,这才带着白贝三个回了梧桐院。
“小姐,奴婢怎么瞧着这事儿有些玄乎,蔚柚说是奴婢挑唆的,您可是相信?”回到院中,听涛听雨打了热水给蔚蓝净手,白贝沏了热茶过来轻声细问。
蔚蓝点头,“信,怎么不信,历来都是树倒猢狲散,二房如今虽然还没散,但别有用心的人肯定会有,孔氏本就不是好性儿的,平时应该得罪了不少人。”
白贝扬眉,“小姐有怀疑的人。”
“应该是琉璃。”蔚蓝喝了口茶,思忖道:“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孔氏也只是顺势而为,现如今孔氏的境况最难,她既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又不想在蔚桓面前露出马脚,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而有人挑唆蔚皓三个到西院来闹,正好可以转移蔚桓的注意力。”
“可蔚桓不是还没醒吗?小姐如何会怀疑琉璃?”问话的是听雨,她面色有些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