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正房的灯火却还没有熄,隐隐有声音里从里面传出来。
“……今天不是请了明大夫过来给辰丫头瞧瞧,怎么样?”
程氏替陆老爷脱了外裳,交给一旁的玉翡,听了这话,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姐儿是寒性体质,怀孩子不易。”顿了顿,又道:“我瞧着这明大夫大约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记得前年请了太医院的太医过来给姐儿瞧病,并没有说这回事,而且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大夫说过姐儿的体质不好,偏他说姐儿体质不好了,我们这么多孩子,好不容易养大一个,看着她出嫁,盼着能早日开花结果,怎么就这么艰难,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一溜串地平安长大成人,我们却想求个平安都这么难。”
瞧着程氏说到伤心处,陆老爷少不得忙转开话,道:“既然不相信,还这般忧心忡忡的,再多请几个大夫过来给丫头瞧瞧就好了,若是实在不放心,我再想法子,把前年的那位老太医请来府里。”
“我原也正是这个意思,偏姐儿又说起,去年她在乡间的时候,有几个铃医给她瞧过,都是这毛病,我这心里,由不得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实处,明大夫开了药丸,说三天后过来,让慢慢调养。”
陆老爷伸手握住程氏的手,拉着她到旁边的榻上坐下,“孩子这事上看缘分,丫头和二郎年纪都还小,你也不用太着急,既然说是能慢慢调养,就先调养几年,等过了几年再说。”说到这,想起李皓白的事,又道:“丫头和二郎的事,你问得如何,要不要先让二郎来京。”
程氏还沉浸在陆辰儿体质不好的忧伤中,突然听了陆老爷的问话,一时一怔,思绪慢了半拍,摇了摇头,“这个不用太过着急。”抬头望向陆老爷道:“姐儿和我说起,她过几日便回松林,我和她提起,请二郎进京,她没答应,还说二郎的考试要紧。”
“丫头真这般说?”陆老爷有些不太相信,他记得丫头刚来京中根本就没打算回去的意思,怎么这才几日功夫又改变了。
听着陆老爷话里的质疑,程氏心头一突,但还是道:“我的话你还不信,反正明日是休沐日,你亲自问问姐儿。”
陆老爷嗯了一声,瞧着程氏快要变了脸,又忙道:“我没有不信你的话,只是不信丫头的话罢了,谦哥儿也回来了,明儿我正好找他们姐弟俩说说话。”
程氏听了这话,不由问道:“那姐儿要回松林的事怎么说?”
“丫头有句话说得对,二郎的考试要紧,李家虽不需要他顶立门户,但功名路上能更进一步,自然是更好,她想回松林,就让她回松林,反正按之前说好的,秋闱过后,无论结果如何,都让她和二郎来京。”
“她要去我自然是不会拦着,只是想着这来来回回的太过折腾了,之前答应亲家母说秋闱前让姐儿回宣城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到时候找个合适的借口就能不回去了,若现在回松林,五月初到松林,七月底又得回宣城,到九月秋闱结果出来,再来京,这在那都待不上几个月,全都用在赶路上,这样也太累人了。”
陆老爷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程氏的手,“你这是瞎操心,只要丫头乐意,你就随她好了,再说,比起在西疆那九年的日子,这算得了什么,你当年还不是甘之如饴。”
听了这话,程氏的神情一扫先时的忧心忡忡,整个人飞扬了许多,脸上窜上一抹红晕,表情也柔和许多,嘴角抿起丝丝笑意,“他们哪能跟我们比。”
人似乎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是不能跟我们比,但丫头会有他们要过的日子,只是路不同罢了,我们做父母的,不过盼着他们好,别的什么也不求了。”
火红的烛光下,程氏有一缕银丝落了下来,陆老爷伸手替程氏给挠到耳后,程氏一怔,陆老爷轻轻笑了笑,“也该休息了,我先去净室,你先回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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