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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烨两日未归, 积压了许多奏折,等将政事处理了,天已蒙蒙亮。
祁烨放下手中的朱笔, 揉了揉脖子,站起身走到窗边, 打开窗子, 深深吸了一口气。
阳春三月, 碧空如洗,花园里早春的花散发着浅淡的馨香,让人心生愉悦。
阿阮初见他时便也是这种日子吧,熙熙攘攘的街头,街市上散发着各种吃食的香气, 她站在胭脂铺子里,第一次见到了他。
那时的自己刚刚失明没多久,那应该是自己这辈子最落魄的时候了吧, 刚刚从鬼门关里闯出来, 与所有人都失散了, 身无分文, 潦倒不堪, 更重要的是他的心里充满了彷徨。
而就是那个时候,有一个声音很温和,笑起来很好听的女子, 每日给他送一壶茶水, 那茶水并不是他喝过最名贵的, 却是他喝过最好喝的。
他于江阮,怕是一眼之间的心动,而江阮于他,却是日久情深的默默涓流,充盈了他的心间。
可惜的是,那是他看不见她,这许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吧,初相见时,不知她第一眼看到他时是何表情,是何样貌,也没有在她爱上他的第一刻爱上她,这是他亏欠了她的。
祁烨总是闭上眼睛回想着那个日子,只觉缘分这个东西当真妙不可言,兜兜转转,该是你的终归是你的。
“陛下,这是娘娘派人送来的早膳,娘娘让您吃了再去上朝。”小太监轻声道。
祁烨看到桌上摆好的膳食,嘴角微勾,他家阿阮到底是心疼他的,生气归生气,却也没有忘记给他准备膳食。
“皇后呢?她为何不亲自来?”祁烨好心情的在桌前坐下。
“娘娘一大早便出了宫,娘娘说她要在祁王府住一晚。”小太监小心翼翼的答道。
祁烨筷子顿了一下,他家阿阮当真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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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阮来祁王府引起了一场不小的波动,而这场波动是来源于花琰。
江阮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花琰了,自从她生完长乐后,花琰便很少入宫了,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祁王府里致力于他的医术,偶尔也会在祁王府门前来一场义诊,久而久之,祁王府里有一个神医的事情便也不胫而走,大家都以为这花琰是祁王府的门客,而此时祁王府的主人榕桓便得了个贤名。
虽然祁烨从未册封榕桓,但是既然赏了他祁王府,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这怕就是未来的祁王爷了,陛下把自己做王爷时的称号给了榕桓,可见榕桓在他心里受宠爱的程度。
而今日江阮前来祁王府,是带着墨漾一起来的,花琰疯疯癫癫都是惯了的,祁王府的人也都是见怪不怪了,向来没什么人搭理他,而沉锦的离去带走了大半的幽云骑,剩下的鄞湛等人都护卫在陛下身边,几个在王府里的平日里都暗中保护榕桓和长乐,自然没什么人陪他胡闹。
今日他一见墨漾,心里可是欢腾的很,对着墨漾便扑了过来,“小三十六...”
墨漾平日里向来清冷,除非江阮问他话,不然他从不说话,直至此时,江阮也没见他脸上有过面无表情之外的第二个表情。
面对花琰的热情,墨漾脸上毫无起伏,侧身往回廊里让了让,花琰用力过猛,便直直掉入了锦鲤池中。
江阮吓了一跳,忙让人下池子捞他,这不过刚刚开春,池子里的水可是凉的很。
墨漾眉头轻皱,足尖轻点,踏过碧波,将在池子中扑腾的人拎出了水中。
这个插曲将整个祁王府都惊动了,多亏是虚惊一场,但也令平日里寂静的王府彻底热闹了一番。
花琰裹在被子里,浑身发颤,抱着姜汤的手都不停的抖着,眼神哀怨的瞅着墨漾,“小,小三十六,你太,太绝情了。”说着鼻间一行清流汩汩而下。
墨漾抱着剑垂眸不言不语,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
江阮抱着长乐坐在床边,顺手拿起一旁的绢帕递给他,“花大夫,擦擦。”
花琰抹了一把鼻子,可怜兮兮,“皇后娘娘,您还是让小公主离我远些吧,万一被我传染了便不好了。”
江阮闻言,忙抱起孩子往后退了几步,“那我就先带着长乐回房了,花大夫好好休息。”
花琰,“...娘娘您的嫌弃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眼见着江阮走了,花琰幽怨的小眼神看向了墨漾,巴巴道,“小三十六...”
墨漾留给他的是一个决绝的背影。
花琰哼了一声,滚进被子当中,捂住了自己,这世上最讨厌他的,就是这个小三十六了,旁人与他疏远,向来只是开玩笑,而小三十六对他,怕是真的厌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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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烨是在午后来的,江阮正躺在床上背对着房门哄孩子午睡,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宫女,虚了一声,“小声些,刚睡着。”
祁烨大步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江阮不管不顾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江阮先是一惊,继而察觉的熟悉的怀抱与气息,放了心,侧眸看了他一眼,“陛下怎么来了?”
祁烨没回答她的话,而是低头用下巴去蹭睡梦中的小人儿,江阮忙推他,祁烨却不罢休,顺势将江阮也压在了身下,一家三口滚做一团,小人儿终于醒了,因为被人打扰,开口哇哇大哭。
江阮只觉有些无力,忙安抚的哄着孩子,好在小人儿困了,砸吧砸吧嘴又睡着了。
江阮想要起身,那人却赖在她身上不肯起来,江阮无奈,“陛下想干嘛?”
“对不起,是我错了。”祁烨一开口便是道歉。
江阮却没什么反应,她家先生道歉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只要他一做错事,认错态度都特别良好,可是日后从来没有改过。
初识时,江阮怎么也想不到,就是那样的一个男子,站在那里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让人赏心悦目的男子,后来会变成这般厚脸皮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