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她对别人狠,对林霄狠,可谁知道她对自己有多狠。
整容的那些日子,每天脸上都裹着厚厚的纱布。因为她的时间紧迫,所以不得不尽快做好。这样速成的手术,难免会有更多的痛苦,她哪怕是打着麻药,也是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
等终于做好,把纱布拿下来的那一刻,她看着镜子里完全陌生的自己,只觉得这辈子就这样结束了。也许韩彩恩的路还长,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小月这个人了。她已经失去了自己,这样的人生,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
长恨此身非我有。
欠了别人的,总归都是要还的。
林霄最后望了她一眼,眼睛里从决然变成了冷淡,他终于说:“我不认识过去的你,你自己也不肯说,所以……现在的你,我也没办法原谅。”他看了一眼大门,像是狠下了心,指了指门外,说:“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小月浑身发抖,“你真的赶我走?”
林霄苦笑着说:“我这次的合同也搞砸了。今天出去见到的不是我们的合作方,而是权均枭。他故意下了套给我钻,现在合同不能做,我损失了很多,再也不能和权均枭抗衡了。反正这样的我,对于你来说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你还是走吧。”
“我真的不想再利用你了……”小月摇摇头,眼睛里是真正的后悔,“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关系,我也什么都不要!以前……以前的事我不能和你说,但是我发誓,我会努力忘掉。从现在开始,我和以前没有关系了,让我们从现在开始,真正地在一起好不好?”
林霄攥了攥拳头,终于还是说:“不好。”
一个男人一旦狠下心来,那么是很难再改变的了。小月咬破了嘴唇,也点了点头,说:“那好,这辈子算我对不起你,我走……你让我走,我就走。”
看着她消瘦的身影像是一抹幽魂,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毕竟是自己深爱过的女人,林霄说:“反正你还有靠山,可以继续去找他。从我这里离开,对你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这样说,也不过为了安慰自己,让自己可以更加心安理得的赶她出门。
这次小月没有反驳,也没有再解释,她连头都没有回,慢慢地走出了林霄的房门。
权均枭从林霄那里离开之后,几乎可以预料林霄回到家里会和小月有一场怎样的争执。他想到了他们现在的结果,那就是林霄忍无可忍,最后把小月赶出家门。
而他想的也和林霄一样,小月一旦没有了林霄这个靠山,肯定就会去找资助过她的那个神秘男人。只要跟踪她,应该不难发现那个男人的行踪。
所以权均枭走出林霄的办公室,马上给自己的手下打电话,“到林霄的家门口给我盯着,如果韩彩恩那个女人从家里出来,给我仔细地盯着她,不要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小月失了魂一样走出家门,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没有像那些男人们想的那样,去找自己所谓的靠山。
就为了他,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一开始是自己的良心,第一次算计祁云裳,看着她被灯光架砸伤,捂着肚子还在喊救救她的孩子,她觉得自己的良知在狠狠地鞭笞自己。
毕竟是无冤无仇,而祁云裳对她还那么客气,她还是个八个月孩子的妈妈……大家都是女人,没有人知道,她真正下手的时候心里有多难过。
后来是逃出国外,接受整容。这次她失去了她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
再后来是勾引林霄。一开始觉得屈辱,哪个女人愿意出卖色相去勾引男人呢?那分明都是妓女才会做的事情。当她第一次把自己交给林霄的时候,只觉得半点尊严都没有,还要对着他笑,对着他卖弄风情。
而最后的最后,她终于知道林霄是真的喜欢她,她终于也真正的喜欢上了林霄,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林霄知道了她的那些过去,再也不肯原谅她。她又一次失去,这次是彻底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她失去了这么多,要还他的恩情,想来也够了。她再也不想背负着这样沉重的包袱活下去了。
权均枭的手下开着车,可以说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这个女人向来警觉,以前每次跟踪她都需要大费周章,所以这次他们还特意派了两辆车子,一辆在前,吸引她的注意力,一辆在后面,准备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是这次,韩彩恩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只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城市的街道上。那个背影茕茕孑立,让他们这些向来冷血的人们都有点心疼。
终于跟着她上了一座高架桥,桥下是湍急的流水,只看到这个女人站在桥栏边上,不言不动就是一个小时。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他们不得以给权均枭打电话,报告说:“权总,我们一直在跟着那女人。”
“嗯。”权均枭应了一声,问,“她有没有去找什么人?或者有没有给什么人打电话?”
“都没有。我们看到她就在这座城市里到处走,什么也没干。现在她正在桥边上吹风呢,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了。我们觉得奇怪,这才来报告您一声。”
权均枭听了,也有些诧异,旋即想一想小月的身世,还有她伤害他们权家人的目的,倒有一点心惊,叮嘱那几个人说:“还是给我好好的跟着,要是她做出什么傻事,你们及时把她救上来。”
“傻事?”这几个人不是第一次跟着韩彩恩,都知道这个女人八面玲珑而且手段丰富,从来没想到她会做什么傻事。
权均枭没好气地说:“一个女人被男人赶出家门,一个人在河边站了一个小时,你们说她会做什么傻事?”
“哦哦哦!”他们顿时会意,连忙答应说,“权总放心,我们不会让她出什么意外的。”
“那就好。”权均枭这才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是在家里,祁云裳刚好来书房给他送茶水,听见他说什么“傻事”,不由好奇地问:“你说谁呢?是不是有什么人想不开?”
权均枭想想小月的身世,再想想她背后的那个人,觉得脑子里太累了。这些天接触到的全都是负面消息,只有他的云裳,只要看一眼就能让他觉得能量满满,有种难得的归属感。
他想了想,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该把一些事情告诉云裳了。不然依着她的脾气,以后被她自己知道了,说不定又要怪他的。
他把和小月有关的事简单地告诉她,只把最危险的部分都隐瞒起来,抬眼看着祁云裳的反应,果然听她叹息着说:“你这么说起来,这个小月好像也挺可怜的呢!人心都是肉长的,林霄对她那么好,我不信她半点不动心。要是真的动了心,现在什么都没了,也说不定真的会做傻事呢。”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
权均枭刚说了这么一句,手机就响了起来,正是他派去跟踪小月的人,焦急地告诉他:“权总!那小月真的跳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