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肖呈央那张褶子脸开始发臭。
“听不明白?”江尚忍不住又瞥了眼钟岚岚肚子上的血肉团,咽着唾沫道,“我说——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免得半夜被小鬼扰!还有,要是不打算要孩子的话,记得做好保护措施,打胎打多了,小心被鬼盯上……”
“你闭嘴!”钟岚岚把头挣出来,鲜红的嘴唇大张大合,“江尚你听清楚,我跟你结束了,从今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滚!”
江尚心头一痛,脸上的嘲讽笑容却不变,“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金贵货色?水性杨花的东西,还值得老子死缠烂打?今天来,不过是还你一样东西,放老子那儿,脏眼!”
“哐当”一声,一块金色物什被扔在地上,太阳照着,金灿灿地直晃人眼。
两人同时低头,钟岚岚心头一紧——是把长命锁。
专门给小孩子戴的那种长命锁,两人以前在庙里求的。
……
“尚哥,为什么现在的女孩子动不动就打胎啊?她们难道不知道,打胎是件很残忍的事情吗?我们以后绝不打胎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一定好好保护你,决不让你受一丁点伤害!”
“恩,以后我们有孩子了,就给他戴上这长命锁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岚岚我爱你……”
……
钟岚岚反射性地将手覆在肚子上,眼泪刷地一下落下,晕了眼妆,糊了粉底。
江尚一阵头皮发麻,嗓子眼发紧。
不是因为她的脸,而是她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
那手一覆上来,原本贴在肖呈央手臂上的肉团,又缓缓向钟岚岚的手蠕动过去。
就好像,撒娇的小孩子,在爸妈的手心里,来回地蹭。
江尚感觉随时都有要吐出来的可能,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哭够了没有?”肖呈央松开了她,一双垂眼不笑的时候很瘆人。
钟岚岚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没听到他说话,跌跪在地上,捡起那块长命锁,捂在胸口,泣不成声。
肖呈央以为她是忘不掉江尚,火气甚大,一脚踹她身上,还狠狠拧了一下。
钟岚岚腰上的红色礼服瞬间一只大脚印。
而她肚子上那坨血肉竟大张了嘴,嘴里一排排,又密又小的尖牙,可怕至极,似乎想咬烂肖呈央的脚,阻止他伤害“妈妈”。
“肖呈央你个畜生,追我的时候百依百顺,追到手了你就这么对我,要不是你折磨我,孩子也不会掉!人家说虎毒不食子,肖呈央你特麻痹就不是个东西!”
“今儿人多,你少给老子哭哭啼啼丢人现眼!”说着,揪着钟岚岚的发髻,准备将她拖回去。
临走之际,还不忘夺过她手里的长命锁,胳膊一甩,长命锁“啪嚓”一声,在地上摔成了三瓣。
钟岚岚哭得更凶,“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
“阿弥陀佛……”
一位年轻的小和尚,躬身捡起了那碎成三瓣的长命锁。
这厮面黄肌瘦,身形瘦小,头顶九颗戒疤,身穿灰青色的僧衣,脚踩足袋凉鞋,脸上稚嫩,一副未成年的样子。
“阿弥陀佛,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矣。”
小和尚看了眼江尚离去的方向,刚好绿灯转红,快步追了上去。
……
江尚大步流星地过了马路后,冲进公共厕所。
厕所里发黄的墙壁和刺鼻的臭味,刚好成了压垮江尚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呕——”
猫在厕所吐了个昏天暗地,江尚才扶着墙,勉强走出来。
拉开门,迎面一和尚挡在他跟前,微垂着头,头顶冲着他,头上九颗戒疤像是新烫上去的,上面还鼓着脓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