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在厕所吐了个昏天暗地,江尚才扶着墙,勉强走出来。
拉开门,迎面一和尚挡在他跟前,微垂着头,头顶冲着他,头上九颗戒疤像是新烫上去的,上面还鼓着脓泡。
双手合十,口诵“阿弥陀佛!”
看着他头上未痊愈的脓包,江尚又有想吐的感觉……
连换了好几口气,才粗声问,“你谁啊?”
小和尚冲他鞠了个躬,“施主您好,贫僧法号花痴。”
“花……”江尚这会儿也没心情问他是什么花什么痴,“你干嘛?”
“回施主,贫僧来此,是为出恭。”
“那你出?!”
“施主您挡住门口了!”
明明是他一出来,就见到这货堵在门口,吓他一跳!
这年头还流行和尚碰瓷的?
江尚一边打量着这和尚,一边小心翼翼绕过他,似乎生怕他一下撞到身上、讹了自己。
然而小和尚什么也没干,只冲他咧开一个阳光灿烂、天真无害的笑容,便高高兴兴进了厕所。
江尚在水池子里将嗓子眼儿里的一口酸水咳出来,又狠洗了一把脸,才出去。
外头阳光明媚,车水马龙,红灯停绿灯行,一切秩序井然、太平盛世的样子。
只是直到此刻,内心的酸楚才排山倒海地涌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五年多的爱情长跑,最后的句号,竟是这般荒唐地画上的。
江尚一边叹气着摇头,一边揩掉眼睛里氤氲起的雾气,倔强地阻止着那个叫眼泪的东西形成……
没有了感情的男女关系,就像冰箱里悄悄腐臭掉的烂肉,丢掉又有何足惜?
“毕竟,人各有志嘛!”
江尚这么想着,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然而,背后一声声的“施主,施主……”从后面追了上来。
江尚知道是那和尚,没回头。
感觉他应该唤的不是自己吧,毕竟不认识他。
然而人家唤,“施主,请留步啊施主,您在厕所掉钱啦……”
果然,江尚反射性地回过头,“哪儿,我钱掉哪儿了?”
花痴嘿嘿笑着,从僧衣里掏出那块摔成三瓣的长命锁来,“施主,这长命锁表面可是度了金的,您当真不要么?”
江尚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像被人揭了疮疤一样,火气腾地就上来了。
“谁特么让你捡回来的,臭和尚,不好好在庙里好好念经,跑出来多管闲事!”
“施主,请恕贫僧多嘴,那位女施主,要倒血霉了!”
“谁管她倒不倒霉,我警告你,这东西从哪儿来,放回哪里去……”
“江施主,您不是也看到,那贴在女施主肚子上的婴魂吧?”
江尚浑身一哆嗦,刚刚呕干净的胃,这会儿又开始翻腾起来。
花痴继续道,“江施主,那鬼婴,阴魂不散,贴在那女施主的肚子上,轻则终身不孕不育,重则有血光之灾,这锁便是那鬼婴不散的关键,解铃还须系铃人,您若肯跟随贫僧进寺修行,削发为僧,将这锁放入宝炉中灼烧七七四十九天,并伴以日夜诵经超度,四十九日后,那鬼婴便可灰飞烟灭……”
和尚噼里啪啦讲了一堆,江尚一想起那坨肉团,就浑身起鸡皮。
哆嗦了一下,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也能看到那东西?
“贫僧法号花痴,说来也与施主有缘,之前您被冤魂拖入虚空之中、昏迷不醒之时,是贫僧将您带了回来的……”
江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事儿不提也就罢了,一提他还来火了。
“原来就是你个破和尚骗了我妈七万块钱?”江尚两步跨过去,揪住花痴青衣,“满头包的秃驴,不好好在庙里伺奉佛祖,跑来骗钱,我告儿你,今儿你不把这钱吐出来,信不信我给你送派出所去!”
江尚接近一米八,花痴并不高,被他揪得脚点地。
“咳咳,话不是这么说啊施主,您当时陷入虚空之中找不着回来的方向,不是贫僧去接你回来的么?您,您怎么现在又不认账了呢?”
“我虚你大爷!老子不过是打了个盹儿,就让你骗了我妈三万块钱,你特么还有理了?还钱,听到没有,不想蹲号子就给老子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