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睡了两天,觉得精神了不少,浑身也轻松了许多,白天就把门锁上,到街上转转。天津是个大埠市,物产阜盛,闾阎铺地;街市两旁,商号林立,望眼而不能穷其极;特色小吃,不胜枚举,风味佳肴,香飘四溢;花街柳巷,丽影如织;人言甘甜,无利而悦耳者,自不待言。只一天工夫,甄永信就觉得,能在此地安身,亦不枉人生一世。不满意的只有一点,就是觉着这家客栈不够安全,每天一回到客栈,都能发现,客栈掌柜的,眼里闪着一种可疑的神情,有时掌柜的冲他笑,他就觉着,笑的背后隐含着一种邪恶的东西;有时掌柜的和他打招呼,他就觉着,掌柜的话里隐含着一种邪恶的东西;有时掌柜的见了他,不搭不理的,忙着自己的事儿,他就觉着,掌柜的面若无事的表情里,隐藏着一种什么邪恶的东西。这家客栈的伙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天到晚从他的门前来来往往,两眼却不住打量他房间里装银子的箱子,而客栈里的客人呢,不像是房客,倒像是掌柜的亲戚朋友,一天到晚和掌柜的说说笑笑,挤眉弄眼,说话时还不忘拿眼瞄着他房间里箱子。几天过后,他就断定,这是一家黑店,便借口事已办完,要离开天津,雇了辆马车,装上行李,又换了一家客栈。但情况并没好到哪儿去,就又换了一家,直到一次,马车夫在帮他搬箱子时扭了腰,发牢骚说,现在的客商,像他这样带着这种重装的真是少见,人家都是把银子兑成号票,揣在身上又轻便又安全,甄永信才开了窍,找了一家钱庄,把银子兑成号票,在运河码头边上重新找了家客栈,这回才觉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