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雪被重新带到了派出所, 接受询问。
“你知道他们中了什么毒?”
“我不知道。”钱雪摇头。
“那你怎么说他们是中毒?”
“谁都有眼睛看的呀,都吐成这样了,来的时候还死了三个人,能不是中毒吗。”
盼望了这么久的相见被打断了,钱雪的态度实在好不起来。
“你给汪国英、邓红军和邓红华做了洗胃?”
“要是那个男人叫邓红华的话,是。”
“洗胃时的情况怎样?”
“邓红军没多大反应, 汪国英和邓红华还有意识,还能配合。”
“邓红军在路上什么时候没的?”
“具体时间不知道, 到了县医院门口发现他已经没了。”
钱雪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环胸不耐地看着眼前的公安。
“你知道亚硝酸盐吗?”
“知道, 剧毒, 服用过量致死。”
“他们就是服用了过量的亚硝酸盐致死的。”
这位公安盯住钱雪, 仔细揣摩着她脸上每一寸表情。
钱雪挑了下眉,亚硝酸盐,那这案子真就是投毒案, 到底谁要杀了他们。
许是看到钱雪有反应, 公安精神一震,继续道:“你家与邓家有过节……”
“停停停,什么叫我家与邓家有过节,我家与邓家没有过节好吧, 你这位公安同志, 说话要有证据, 谁让你这样胡乱瞎猜的, 我还说你家与他家有过节呢。”
公安一滞, 用笔敲敲他手上的文件,“我们调查过了,你们家当年因粜粮的事与邓家起过争执……”
“不是我们家,是整个钱营村。”
“后来汪国英的大哥汪国中被枪毙,里头有你……”
“汪国中是特务,不要把特务的事与此事混为一团好吧。”
“汪国英的儿子邓勇明被抓进派出所……”
“那是他想绑人,运气不好遇上了解放军。”
公安说一句,钱雪抢一句,口齿清晰,速度敏捷,最要紧,她神情自若,毫无畏惧。
公安啪得一声把笔拍到桌上,怒视钱雪,“配合一点。”
“你还要我怎么配合,由着你血口喷人。”钱雪也一拍桌子,怒道。
两人四目相对,冰冷的空气中好似闪过一道电光。
询问室的门被敲响,吴启胜开门进来,把询问的公安叫了出去。
“吴大哥,还得多久啊,这都几点了。”钱雪喊住吴启胜。
“别急,很快就好了。”吴启胜朝她笑了笑。
说是别急,很快就好了,可钱雪等啊等,吃过一盒送来的饭菜,又迎来了另一盒晚饭。
她把椅子一摔,再也坐不下去,呯呯敲门,“开门,哪有你们这样的,没有一点证据就关人,这是什么道理,我救人难道还救出冤枉来了,快开门,吴启胜,李所长,快给我开门。”
呯呯呯,把门砸得山响,就在这样的响声中,门真得开了。
钱雪还握着拳头,张着嘴,一下对上了孟向东。
黑了,高了,陌生了,一身军服,高大挺拔,眉眼间却还是那个孟向东。
他回来了,他站到了她的面前。
在她这样不淑女,不端庄的模样下,他们见面了。
钱雪的脸瞬间红了,她手足无措朝他一笑,飞快低头,捋了下辫子,拍了拍脸,又拉平衣摆褶皱,然后慢慢抬头,“向东哥,你来了。”
孟向东也是一怔,印象中的小丫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姑娘,一个漂漂亮亮,好看得不得了的大姑娘,他张了张嘴,“阿,阿雪!”
见他愣愣的模样,钱雪笑了,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她的向东哥回来了。
她伸出一拳,砸到他胸前,撒娇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你不是说接我吗,我在码头等了好长一阵子,以为你忘了,搭人家的车回了钱营村,见过爸妈,钱叔和婶子,才知道你还没回来,我就过来找你了。”
钱雪也不听他的解释,一头冲到他怀里,娇憨道:“向东哥,他们冤枉我。”
一个温暖的身体扑入怀中,扑入的方式是从前的,熟悉的,可两人的身体都不是从前的了,这种感觉很是异样、陌生……
孟向东的耳尖有些红了。
钱雪等扑入才觉出不妥来,这个胸膛宽广了,更加坚硬厚实了,鼻端充斥着属于男人的味道,有些熟悉,有些陌生,更多的让她的心如小鹿般乱窜起来。
孟向东双手扶住她站好。
钱雪垂着脑袋,羞得无法见人了。
被她指责冤枉她的吴启胜等人正站在孟向东身后,不由转了头,摸摸耳朵,挠挠脑袋。
孟向东示意她站好,转头对吴启胜说道:““吴哥,那我先带她回去,有事你们叫我,我探亲假两个月,随叫随到。”
“好,向东,我们也是为了调查清楚案子。”
“我明白的。”
孟向东点了点头,办了手续带着钱雪离开。
孟向东走路大步流星,钱雪跑步跟上,他一转头,才觉出她落后有些远,因天冷躬着身子还在朝手上哈热气,他停在自行车棚前,不由笑了,把外套脱下来,要给她披上。
“怎么不多穿一点。”
这样一打量,才觉出她腰肢细细,曲线苗条,的确是个大姑娘了。
“向东哥,我今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想去接你,可刚出门口就被他们逮来了派出所,一关就是一整天,他们实在太过份了,你一定要帮我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