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俩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看来这个王大夫是瞧骨头的,倒跟纪师父走的一路,不知两人谁的本事大一些。”钱根兴乐道,“阿雪,这省军医这般大,要是能把里头的本事学全了,这辈子也算成了。”
“爷爷,来大医院学医是可以轮转的,就是各个科室都待过,就算不能学到十分精,一两分总有的,出去当个赤脚医生足足够了。”
“那太好了,不过阿雪,有了这样的机会,可不能只学一两分,总要下功夫才成。”
“当然了,爷爷,等学好了我还想上战场呢,能多救几个战士就多救几个。”
说到这,钱根兴有些沉默了。
“爷爷,你是不是不想我上战场。”钱雪把脑袋倚到他肩头,小声问道。
“当时你跟纪师父学医也是说着要上战场,爷爷记着呢。爷爷不反对你去,只是心疼你,子弹无眼,就算医院不在前线,也危险着呢,不过你说下的话,总不能反悔。”
“爷爷,你真伟大。”
俩人在门外等了一段时间,听着里头说好了,刚想进去,又冲过来三个求诊者。
“大夫,他的手折了,您快给看看。”
俩人对视一眼,又坐了回去。
求诊者来了去,去了又来,王大夫连吃饭时间都不够,爷孙俩只得一直等着。
直等到夕阳西斜,长长光线一点点移出了走廊,一盏盏电灯次弟亮起,骨科门诊部才算安静下来。
钱雪起身敲了敲门。
“进来吧,哪里不好?”
王鹏大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短身材,大眼大鼻,额头上有一条紫色的伤疤,双手粗粗大大,看着倒象是做惯农活的。
他刚洗过手,抬眼一笑,和蔼道:“小姑娘,老爷子,你们哪个瞧病啊?”
“王大夫好,我孙女是来跟你学医的。”
钱根兴忙笑着上前,想跟他握手。
王大夫忙把湿手在一旁的手巾上擦了,跟钱根兴握了手,有些奇道:“来学医?”
“王大夫好,我们是从来安县来的,是民兵队的方队长介绍我过来的。”
钱雪忙上前把介绍信递给他。
“老方,我知道,我知道。我给他治过腿伤,他还救过我的命。”王大夫爽朗地笑了起来,接过介绍信仔细看了,“不错,正是老方的。”
“喔,姑娘你几岁啊,老方说你学过医。请坐,请坐。”
王鹏请着两人在对面的诊椅上坐下,一边把信又看过一遍。
“我家丫头今年十三了。前头跟着高玉蝉师父还有纪五元师父学过。”
钱根兴憨憨笑道。
“高玉蝉,纪五元。”王大夫咂舌,惊道,“这可都是大家前辈啊,真是好运道。那我可不敢随便教你了。”
“我学得不够,瞧的病人也少,这次方队长就是想让我来多学习,两位师父也很支持我,王大夫,我不怕苦,就想把医术学好。”
钱雪一边谦虚着,一边表决心。
“有医术底子,年岁又小,将来成就肯定不凡啊,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况且还有老方的介绍信,要是我不答应,以后见了他还不得跟我拼命哪,走,我们去跟院长报告一声吧。”
王鹏大夫被她逗笑了,爽快起身道。
钱雪跟爷爷兴奋对视一眼,忙起身跟着。
院长室在三楼,钱雪很顺利见到了罗院长。
罗院长是个六十多岁的和蔼老头,对钱雪表示了极大的善意,问了她几个医学上的问题。
中医方面的钱雪答的又快又好,西医方面的只能回答零星皮毛。
“不错不错,看来以后见到了老高那个顽固老头,他肯定要跟我大大炫耀他收了个好徒弟呢。”罗院长呵呵笑道,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了本书递到钱雪手里,“这本《西医基础知识》你拿回去好好看看,从明天开始,你就先跟着王大夫在骨科学吧。”
钱雪接过书,大大应了声,“是。”
“大鹏,你就多辛苦些,明天先带她熟悉熟悉,要是有什么问题不好解决的,就来告诉我。对了,阿雪丫头,你跟爷爷是从来安县来的,那在省城有住的地方吗?大鹏,后头宿舍还有空吗?你爷爷,要陪你在省城吗……”
钱雪忙立正,踌躇一下,把小伙伴一起来省城讨生活,准备开废品收购站的事跟院长说了。
“我爷爷准备待我稳定下来就回去,他放不下家里的田,不过,昨天我们去土地管理所办租赁手续,没有办下来,管理所的人有些推诿。”
“院长,那些人就是这样,光吃工粮不干事,想办成一件事还得跑个无数趟,真是官僚习气。”
王鹏气愤道。
“三清道观,到是个好地方,那块地方不算小,你们咋找到的。”
罗院长倒是云淡风清地笑了起来。
“是乘轮船过来时,船老大指点的。”
“不错,阿雪丫头运气好。今儿既然说了,那我明天去帮你说一声吧。”罗院长道。
“太好了。”
钱雪一激动,禁不住跳了起来,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忙恭敬站好。
“看看小丫头,年青真好啊。”罗院长呵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