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夫妻二人早就相待如宾,除了儿子的事,宋大奶奶会怵大老爷外,在别的事上,宋大奶奶从不轻易妥协,也不怵大老爷。
‘啪’!
正厅中再次传来一声闷响,这次却是一直绷着脸的老祖宗兀然起身,抡起降龙木拐杖,直直朝着桌子中央那煲已经冷却的鸡汤砸了下去。
一时间汤汁四溅,席上的几人纷纷惊坐而起,退到一旁去了。
“贵才。”老祖宗冷冷瞅着二老爷,绷着脸吩咐道:“去把你衙门里的人叫过来查案!”
“是……”二老爷小心地应了,唯唯诺诺地退出了正厅。
“宋祖容。”老祖宗话锋一转,转身面向大房的宋大奶奶,厉声道:“你给我听好了,方霏若真是与人私奔,只要抓回来,我就让人开祠堂,将她装进猪笼沉到洛河里喂鱼去!但若不是,我就让贵祥给你一纸休书,送你回娘家!”
宋大奶奶大骇,一惊之下险些站立不住,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难以置信地望着神色凛冽的老祖宗。
早些年里,即便是她死活不肯同意大老爷纳妾,犯了七处里‘妒’这一条,老祖宗也没说过要休弃她的话,而今,老祖宗竟要大老爷休了自己,就只因为一个方霏?
二夫人心里乐开了花,拎着丝帕掩住口鼻偷偷儿的笑,又怕笑出了声被老祖宗听见,便赶紧咳了几声。
“娘!”
“祖母……”
厅中同时响起两道男音,前者急切,后者犹豫。
老祖宗重重地哼了一声,大袖一挥,由吴妈妈搀着,往正堂条案下的八仙桌旁黄花梨扶手椅里坐下了。
赵荣昭大步冲过来,搀住母亲摇摇欲坠的身子。
大老爷唇角翕动,暗自紧了紧袖中的拳头,却没再说话。
靠在儿子肩头的宋大奶奶面若死灰,艰难地别过头去,强逼着自己挪走一直落在大老爷面上的视线。
趁着县衙里的人还没过来的空当,赵大管事忙吩咐人收拾了满桌狼藉,撤下了四桌席面,又清扫了地面。
等忙活完了,二老爷也带着县衙的公差到了前院,一家子这才出了宜宁堂,小辈们各自散去,几位正主一同往前院去了。
“这位是?”
一行人一到前厅,便见到县衙里的公差分立于厅中两侧,正厅中负手站着一名身量高挑的男子。
长身玉立,青衫磊落,足下踩着双千层底的黑色皂靴,负在身后的双手十指修长,指节分明。
二老爷垂首候在一旁,态度虔诚,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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