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分明已经黯淡无光,全然没有焦距,却还是凭着那份本能抓着自己。易初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颤抖,分明可以轻易挣开阮卿言,可自己却连动一下都很困难。
“言儿,我不能让你死,放我走吧。”易初伸出手,把阮卿言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可对方却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放。
“悠悠,别走…我看不到你,我看不到你了。”阮卿言的确看不清任何东西,在这个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着易初的手不放。她总觉得,如果自己放开了,想要再见,怕是比登天还难。
“言儿,对不起。”最后看了眼阮卿言,还有她被冻结的身体,易初狠了心,将她的手挣开。这力道太大,阮卿言被推开,摔在地上。易初心里一疼,想要去扶,可是想到那样又会难以离开。她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陷入到肉里,最终,还是转身跑走了。
阮卿言只能隐约的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却看不到她的身影。她用手在周围乱抓着,却感受不到哪怕一丁点易初的气息。她知道易初走了,再一次把自己丢掉了。明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可阮卿言心里还是难受。如果能再强一点…如果能打败静慧…如果…阮卿言想了很多,最后又笑了起来。
她伸手摸着自己身上的冰剑,用力的想要□□,可双手被冻伤,皮肉被生生扯掉一层,那冰剑依旧不为所动。直到阮卿言耗尽最后的一丝力气,那冰剑也不曾挪动分毫。
这让阮卿言明白,实力的差距,就是如此。
易初为了让静慧尽快解开法术,她回去的一路几乎是不停歇的跑了回去。路上她摔倒了两次,顾不得自己有多狼狈,最终跑回了祠堂。静慧转过身,看着满身污泥,双眼通红的易初,面上闪过一丝心疼。她伸手擦去易初脸上的泥泞,也摸到了从她眼眶流出的泪水。
“初儿,你可怪我?”静慧轻声问道,这个问题,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师傅,徒儿不会怪你,你养我成人,育我懂礼。徒儿只是在难过自己的无能,在这种时候,却没办法保护心爱的人。”
“是为师不好,当初不该留下那蛇妖,否则你也不会遭受此劫。”静慧低声说道,她带着易初走去寺庙的后山,安静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易初。
“不,师傅并没有做错,徒儿也很感激这场造化,让我遇到阮卿言。若没有她,我便不会知道情是怎样一种感觉。若没有她,我也不会晓得,哭是无法控制的。”
易初跪在地上,安静的望着远处的山,看到她飘远的视线。静慧伸出手,摘下她脖子上的玉佩,将其缓缓搁置在地上,又拿出一道符咒,贴在玉佩上。很快,后山开始剧烈的晃动,易初只看到眼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切开一般,一道白色的光从视线之前闪过。
紧接着,在空荡荡的后山,出现了一座高塔。那塔约摸数十层楼一般高,通体金身,散发着极为刺眼的光亮。易初愣愣的看着这座忽然出现的塔,根本没想到静慧给自己的玉佩居然还可以这般。
“初儿,此塔名为御命塔,乃是我曾经的师祖给予我的一件法宝。这塔就算是我也没办法驾驭,便只能将它封印在这后山的结界之中,与我的灵识相连。从今以后,这塔内便是你的安身之地,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踏出一步。”
“师傅为何要这般做。”易初没想到静慧要把自己关入这塔内,想到自己或许就要带着和阮卿言的回忆在这座塔中孤独终老,易初不懂,静慧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
“初儿,或许你觉得为师在故意惩罚你,其实并非如此。你可知为师为何不让你学习道法,不是你天资愚钝,而是你身上有我也看不透的东西。”
“你一旦出去,便会招惹许多妖物,蛇妖根本没有能力护你,而你在尘缘寺的消息,怕是已经走漏出去,为师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将你关入这塔中。”静慧低声说道,动用御命塔已经让她极为疲惫,她脸色苍白,汗水打透了衣衫,可脸上却挂着一丝笑容。
“师傅,我…我到底是…”易初没想到静慧居然是为了这样才送走阮卿言,可是她不明白,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哪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为师只知道,你是我最为疼爱的弟子。至于那蛇妖,如若她能度过这劫,便也是一次成长。初儿,入塔吧。”
“徒儿此生不会忘记师傅的教导。”易初向静慧磕了三个头,缓缓朝着那所谓的御命塔走去。眼看着她消失在门口,静慧这才忍不住咳出一些鲜血。她皱着眉,将玉佩重新捡起,戴在自己的脖子上,而那巨大的塔也随之隐匿在结界之中。
“初儿,为师只能护你到这里,之后的路,皆是要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