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可叹。”童生啧啧而叹。
“可不”掌柜说,“定南侯守制满一年就另娶了,续娶这位夫人周氏门第倒是高,是靖北伯三弟周元凯嫡次女,成亲当年就生了那位美貌闻名五小姐,后头又一连生了三个儿子,现定南候府说一不二,连老太太也让她三分。”
“有这么强根基,为什么不好好教养前房留下一个孤女?也不怕别人戳脊梁骨?”
“这倒怪不得定南侯夫人,这个四儿不识教也没办法,听说她喜怒无常,桀骜不驯,还邋邋遢遢,不修边幅,一个女人家不识字倒也罢了,居然连针线也不会,整天府里欺负丫头斥骂婆子。侯夫人怕她丢人,根本不带她出门。可是定南侯府难免有请客时候,这个四儿酷爱听戏,有一回捧戏子,拔下钗子直接扔到台上,头发披了一脸。长辈略批评几句就又哭又闹。真是可惜了江南查家书香门第好名声。”
“老天爷,这也太出格了。那位七爷真够冤。凭什么呀,你不要塞给我?”童生忍不住吐槽。
“就凭他是庶出。”秀才正色道。
“庶出就这么受欺负啊。”
“大宅门里这种事多了,”大掌柜说,“七爷娘出身倒还不错,父亲是个秀才,听说识文断字,做得一手好针线。忠勤侯年轻时很宠爱过一阵子,按妾礼抬进门,倒比家里那些丫头抬姨娘能好些。”
“席底好到席面上,有个屁用,儿子还不是得娶四儿?她也拦不住不是?”
“听说是太夫人发话让他娶,这也是老太太善心。如果忠勤侯府不娶,这个四儿说不定就老闺中了。谁敢要啊。我也可怜那位七爷,明明是个火坑还得往下跳啊。”
大掌柜摇头叹息,听他说书满屋子客人频频点头。
这时候酒楼外传来一阵清道锣声,接着就是唢呐迎亲喜乐声,酒楼里立刻有人跑出去看,怕冷人则打开了窗户,站楼里向外张望。
两府仪仗之后是逶迤送亲队伍,大红花轿把娘子关得严严没看头,越是豪门,大家越是关注嫁妆。一抬一抬数过去,四儿只有区区36抬嫁妆,酒楼里立刻嘘声一片。就算她糊涂愚蠢,活该从世子妃降到了庶子继室,但是做父亲不该嫁妆上对这个孤女进行一点补偿么?摆明欺负一个没娘孩子,实太过分了。
这个世上总还有一点公义和正直存,不满如同闪电一般速传播,等到花轿抵达忠勤侯府,连天鼓乐和鞭炮声里,有人开始大声唾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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