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阿姨看得直抹眼泪。
徐宜舟在心里叹口气,把小姑娘搂到怀里,轻声哄着。
没多久,医生开了药。留滞针头插进小姑娘胖乎乎的手背,小姑娘手本能一缩,又被护士紧紧按住了。
弄好一切,又喂她吃了退烧药,萧洛白眼里含着两泡泪,被折腾到倦得不行,歪在徐宜舟肩头就睡着了。
“阿姨,你看着小白,我去外边买点吃的。”徐宜舟把萧洛白放好,便轻轻开口。
“好孩子,谢谢你。你阿姨我……我太没用了。”秦阿姨眼眶通红,要是今天没有徐宜舟,这一通折腾下来,她这会估计已经晕了。
“别这么客气,谁都有难的时候,我也就是顺手而已。”徐宜舟笑笑,很快离了病房。
折腾到这会,早都过了饭点,徐宜舟在外面店里打包了两份面条,又想着萧洛白病着吃不了太油腻,便问了好几家店,买回了白粥和小菜,又在医院门口买了个玩具,才回了病房。
才到病房门口,徐宜舟就看到秦阿姨靠着病房外的墙壁,整个人都有瘫软的迹象。
“秦阿姨!”徐宜舟吓了一跳,忙把手里东西放在旁边的休息椅上,冲过去扶她。
秦阿姨面色惨白,手里拿着手机,哆哆嗦嗦着说着:“我……我家老头出……出车祸了!我……我要怎么办?”
说着,她眼泪便汹涌而出。
“车祸?”徐宜舟也是一惊,“有没说伤得怎样?谁打来的电话?”
“和他一起去参加讲座的同事,说是伤得不重,这会做了手术麻醉没过,正睡着,叫我马上过去。可是……没听到他的声音,我这心……我这心……”秦阿姨泣不成声,“而且小白现在这情况,我怎么走得开。我们家在这里又没什么亲戚,可怎么办哪?”
“阿姨,别急。这样吧,你要信得过我,小白这边我先帮你盯着,医生刚才说了她的情况不是很严重,配合治疗就行了,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赶紧去萧叔叔那边……不,萧叔叔在外地吧,太奔波了,要不还是你留下,我帮你跑一趟?”
“好孩子,好孩子!”秦阿姨闻言又是一酸。
这回却是被感动的。
这年头,这么热心又事事妥当、肯替人着想的姑娘,太少了。
“你萧叔那边,还是我自己跑一趟吧,学校里派了车子,我不奔波。这里……这里就劳烦你了。我已经给嘉枫和嘉树打过电话了,嘉树一直没接电话,嘉枫人在国外,说是马上就赶回来,到时候她会来替你。这两天,我这没用的老太婆……就拜托你了。”秦阿姨说着,紧紧抓住了徐宜舟的手。
“放心吧。”徐宜舟点点头,“萧叔叔不会有事的,阿姨别哭了,万一过去了你哭肿了眼睛,让萧叔叔看到了,该心疼了。”
秦阿姨在她的劝慰下终于缓过气。
眼前的女孩,看着绵软甜美,却似乎有着能撑住天地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依赖,要是……能做她儿媳妇该多好。
又说了几句话,秦阿姨总算走了,回去打包了一些萧洛白的生活用品和旧的笔记本电脑过来,才去了学校。
秦阿姨一走,就剩徐宜舟一个人照顾萧洛白。她没照顾过孩子,因此打醒了十二分精神,萧洛白病得恹恹的,也没力气玩闹,拿着她买的玩具有一下没一下玩着,累了听徐宜舟讲讲故事,大部分时候都乖巧得让人心疼。
夜里萧洛白要陪床,徐宜舟便和她睡在一起,小姑娘把她的手臂巴得紧紧的,像抱着救命的稻草,从不哭闹。徐宜舟给她唱歌、讲故事,和她聊天,听她说幼儿园和家里趣事,萧洛白经常把舅舅挂在嘴边,在小姑娘的世界里,最伟大的男人,不是父亲,是舅舅。
这让徐宜舟心都快化了。
萧洛白一睡着,她就马上爬起来,开了笔电码字。
《成神》马上截稿了,她还差了一段收尾,白天没时间,就只有夜里她才能码些字。
码字码到凌晨五点多,才眯了不到一小时,六点的时候护士准时进来分药,给萧洛白量体温,徐宜舟就再也睡不了,快七点的时候她下楼买早饭,白粥馒头水煮蛋和卤豆干,都是适合病人的清淡饮食。早饭才刚结束,她们便迎来主任巡房,然后开药,给萧洛白挂水,药水空了叫护士换药,午饭、喂药,下午继续挂水、雾化治疗,然后是晚饭、喂药,替萧洛白洗脸洗脚,哄她睡觉。
这一天下来,萧洛白醒的时候,徐宜舟没得休息;萧洛白睡着的时候,徐宜舟还是没得休息,她要见缝插针地码字。
好在第二天,萧洛白的烧就退到了37.5度,接近正常温度。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第三天中午。萧嘉枫人在国外,遇到了机场事故,整个机场封闭,她一时半会回不来。
倒是萧嘉树先赶回来了。
站到病房口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愣了。
萧家的信息传递出了错,秦阿姨一直以为萧嘉枫赶回来了,因此萧嘉树先去看了萧爸爸,才回了s城看萧洛白,他并不知道这时候呆在医院的人,是徐宜舟。
时间是中午,萧洛白正在午睡,手上挂着水,睡颜却很平静,徐宜舟坐在她身边,趴在病床医用餐桌上,一手按在萧洛白背上,大概是在拍她,另一手搁在自己脑袋下,手臂垂着,头发凌乱地铺了下来。
餐桌上,是还亮着的笔记本电脑,萧嘉树不用看都知道,她肯定在码字。
他胸口忽然窜起一股难言的酸意,揪着心疼着。
“小伙子,别吵她。”隔壁床小孩子的母亲,在萧嘉树的手即将要抚到徐宜舟头上时,忽然轻轻开了口,“她这几天几乎没有休息,白天带孩子,一有空就对着电脑忙,这会好不容易睡了睡,你就让她安心休息一下吧。”
就连……隔壁床的亲属都看不过眼了,徐宜舟,你到底是累成什么样了?
萧嘉树没想到有一天,这么简单的画面,竟然会让他有……落泪冲动。
他的手仍旧是落下了,只不过很轻,抚在了她的发间,最后停在她的脸颊上。
她的脸又瘦了。
忽然间,放在徐宜舟手边的手机猛然震动起来。
徐宜舟像条件反射式地睁了眼,捞起手机,手机屏上是个定时闹钟。
她怕自己睡着,错过了给萧洛白换水的时间,便定了闹钟。
睡眼惺忪地望去,萧洛白这瓶水果然马上挂完,她揉着眼睛按了床头的按钮叫来护士。
徐宜舟没有看到萧嘉树。
但这一切,却全都落到了他的眼里。
他问自己——
萧嘉树,你真的舍得她吗?这样的女人,用一辈子来疼,都是不够的吧?
是啊,不够!
所以,徐宜舟,终我一生,都将宠你至死。
哪怕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不会爱我,我也愿意……宠你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