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天冷下去,风品楼下绿化带上的绿色已经逐渐枯败,每天路面上都落满了叶了,清洁工扫都来不及。
秦扬风在萧嘉树的办公室里,看到了这个好几天没回家的男人。
他正站在玻璃窗前,隔着几十层楼的距离,看着楼下地面上的落叶,距离太远,看得并不真切,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脑袋里回忆起的那一幕,冠山山脚下落叶满地,徐宜舟转着圈子不断地踩着,脸上的笑调皮而愉快。
如果那天他没失控,也许,他还能看到这样的笑容,对着他绽放。
“不回家?你都呆在公司好几天了,这么卖命,我可不会给你更多的股份。”秦扬风调侃着,递给他一瓶红酒,“好东西,82年的。”
萧嘉树没有接。
从外表上看,他没什么变化,依旧是英俊冷静的模样,身板笔直,站在窗前像个雕像,只是回头的时候,那双眼眸到底失了以前的明锐精神。
他不想回家。回家了,他会看到徐宜舟闭得死紧的门。
每看一眼,他都觉得痛。
他曾以为她是个包子,暖乎乎香喷喷,又诱人又好捏,总容易让人欺负,可是他们都忘了,包子冰冻了以后,会像石头一样硬。
咬不下、掰不动,免强啃一口,又冰又硬,酸痛入心。
徐宜舟的绵软,是有底线的,踩线者会被她已久驱逐。
而他……他大概是真的疯了,才会说出那番话吧。
徐宜舟没说错,他和孙瀚清没有差别。
孙瀚清只不过私下骂了她两句,他都已经受不了了,可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说了那样的话。
她后来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回来的,光是想想,萧嘉树就觉得心里抽疼。
徐包子,不会原谅他了。
“她说,她不想爱我了。”
“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不想爱是什么鬼?”秦扬风自顾自喝了两杯酒,眯了眼看他,“你们这些文人作者就是讨厌,咬文嚼字的让人听不明白。什么不想爱?说得好像她爱过一样!”
萧嘉树忽然间一醒,不知道是因为窗口刮进的冷风,还是秦扬风的话。
是啊,她说的是……不想爱!
“别想啦,萧嘉树,明天就上京城谈《无疆》的剧本和拍摄,你和徐宜舟这事先放放吧,兴许等你回来,她会回心转意,小别胜新婚嘛!”秦扬风转了转酒杯,神色一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无疆》的编剧组,投资方要求加进来一个人。这人你也认识。”
他说着顿了顿,看了看萧嘉树的表情,才又续道:“当初粉丝心里你的官配cp,如今的金牌作家,资深编剧——陆文栩。”
萧嘉树猛地转过头来,表情晦涩难明。
……
徐宜舟这些天忙成狗,好容易挨到了周末,却还不能休息。
秦阿姨周五的时候就约了她见面,说要趁着家里人出差的出差、旅游的旅游,她一个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和徐宜舟谈谈关于萧嘉枫找对象的事。
看起来,秦阿姨一直都没死心。
说起来,萧嘉树似乎已经出差好长一段时间了,这阵子徐宜舟进进出出,都没遇过他。
紧闭的房门总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也罢,反正都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下一本书,她也不打算再跟风品签出版。
没有人愿意在被打上那样的标签后,还要继续与他合作。
吃了早饭,徐宜舟就匆匆出门了。
她们约在了秦姨家附近的幼儿培训机构见面,因为她要带小不点萧洛白要上英文培训班。
徐宜舟在秦姨家门口的车站下了车,边走边给秦阿姨拔电话。
手机才接通,徐宜舟就听到秦姨略带哽咽的慌乱声音。
那声音像从手机里传来,又像从附近传来似的,徐宜舟抬了头四处看了看,在她家小区的大门口,看到了正半抱着萧洛白的秦阿姨。
萧洛白整个人挂在秦阿姨身上,秦阿姨个子小抱不动她,便只能佝偻着身子勉强撑住,她脸色焦急,一手拿着手机,一边看着来往的车辆,手忙脚乱的模样。
徐宜舟赶紧按掉了电话,跑了过去。
“秦姨,出什么事了?”
“舟舟,小白……小白高烧。家里没人,我要带她去医院。”秦阿姨满头都是汗,说话声有些颤抖。
萧洛白无精打采地趴在她身上,原本生龙活虎的小姑娘看到徐宜舟,连话也说不出来一句,脸蛋和嘴唇都红得很不自然,眼睛闭着,呼吸急促,徐宜舟伸手探了下她的客气。
那温度,烫得吓人。
“来,我来抱她。”徐宜舟二话没说就接过了萧洛白。
“这可怎么办?嘉枫和嘉树都出差,我家老头子也去外地参加讲座,家里就剩我一个人。”秦阿姨急得六神无主,“前两天这孩子就有点感冒咳嗽,我给她喂了点常用药,症状消失了,怎么转个眼就发起高烧来。”
“阿姨别急,我陪你们去医院。”徐宜舟一手抱着萧洛白,一手伸出去拦的士。
等了五分钟,她们才算拦到了一辆的士。
很快上了车,她们报了目的地,的士司机瞧着她们急,找了近路很快地驶往了最近的医院。
到了医院一测萧洛白体温,居然到了39.8度,咨询护士便立刻让她们去挂了急诊。
抽血又照了ct,急诊室的医生二话没说就给开了住院条。
“小儿肺炎,马上住院。”
医生的话让秦阿姨头晕了晕,徐宜舟马上搀住了她。
她在心里叹口气,让秦阿姨和萧洛白先呆在急诊室的床上休息,自己则去替萧洛白办入院手续。
办好手续,她又背着萧洛白上了儿科住院部,又是一轮的检查,萧洛白烧得迷迷糊糊,抽血的时候扁了扁嘴巴,没哭出来,小模样又委屈又可怜,只是轻轻叫:“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