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死,他也不会放她走。早就知道了他的回答,她却已经波澜不惊了,凝视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下一秒,他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哪怕世界毁灭,他也不想放开她。
最初,是谁的心遗落在谁的心脏里,无法自拔?
“你知道,不让我离开的下场,我便会将这后宫闹得天翻地覆,皇上,你若想要自讨苦吃的话。”
目光从他的眼中移开,手已经不着痕迹的抽出,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了……
“你当真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徒然间变冷,还有惧怕,一如当初他恳求她留下之时,她毅然离去的身影,他已经不想再经历这样的痛彻心扉。
“从你成为帝王的那一刻起,我想要的一生一世,你永远都给予不了我。所以,放了我吧,对谁都好,我不想经过时间的磨损,对你,剩下的,只有恨。”
手蜷缩在袖中无意识的便紧,须臾间,他启唇:“这就是你的答案,嵇夕颜,在你的心中,我究竟占据了什么位置?”
爱上这样的女人,只能不断地加重自己身上的遍体鳞伤。
她沉默,不再言语,只是眼睛不再对视着他的痛楚,昨日,他应该和容妃缠绵了一夜吧。
今日,却在这里和他谈起爱情,这样奢侈的东西,真是可笑。
娘说的对,一旦全身心的投入一段感情,最后重伤的只有自己。
“哼,你以为离开就那么容易,嵇氏的一切,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的离开,一定会带给很多人伤害,自己掂量掂量吧。”
他豁然的起身,狠狠地摔开衣袖,龙袍下,她深谙的眼中,隐约的雾气。
“你放心把,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将我废了,只有废后,我才能永生的离开你。”
离开了你,应该就不会那么痛了吧……
这一夜,空中却徒然间下起了一场,这场雨冲刷着整个夜空,而这一晚,许恒弋却拒绝用曹德给的药丸。
那一天,他偷偷地去了扁鹊的小屋,他想知道扁鹊到底是如何做这药丸的,很多天,他都注意到她身子里终有一股清香,这样的清香让他感到迷惑,或许他想要证明着什么吧。
当他像小偷一样,偷偷地门槛的缝隙中看到她忙碌而认真的样子,他的心不是不感动的,他甚至忘记了对她冷言冷语,忘记了自己将她接回宫中的最初意图是为了让她知道,背叛他的下场。
他看着她那双明媚的眼中闪烁着光,那一刻,他的心如此的柔软啊,他想,也许她是这样默默的爱着他。
为了他,都不敢告诉他这是自己做的,也许她是害怕他不相信她所做的一切吧。
那一天,他回来之时,是多么开心,想要给她一点的惊喜,她说,她想回家探亲,他答应了,甚至给了她额外的奖励。
她想去几天,都可以,离开的时候,他甚至能看到她眼中温馨的笑意。
可是,幸福总是来的那么快,他还没来得及品尝,却已经破碎了,嵇氏一案,彻底的将一切毁灭了。
“皇上……您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奴才……”
“给我扔出去,从此以后,朕再也不要这种东西……”
锦盒被扔在了雨中,曹公公惶恐地冲出去,他的唇角一片苍白,痛苦的闭上眼。
曹德拾起锦盒的时候,便看到夕颜在大雨中走着,随即从他手中接过了药丸。
“皇上不吃了罢?”
“娘娘,请您去劝劝他吧……”
她的头已经被雨水冲刷,也没有宫人为她遮伞,曹公公举起手,想用袖子挡住她,却被她拒绝了。
“曹公公,以后也许我不会再做了,这是制作药丸的单子,以后你就让熟悉的太医制作吧。”
她从袖子中递给了他一个单子,然后缓缓地说出了这话。
曹公公愣了神,却见她漫步地走在雨中,再也不回头了。
蛰伏在她心中的仇恨已经无法磨灭,容光,本宫要让你死的痛快才会离开,才会安心。
高高地禁宫上那一围禁锢的天空,她唇角浮起的冷笑,和雨,融合成一体。
宫心,废后,她的双手,从这一刻起,将会染上了血腥,可她亦不后悔……
##王妃出墙记20
大鹰飞过天际,在空中旋绕着,一双锐利地眼睛横扫着大地,然后嘶叫一声,俯身而下。
松开锐利的爪子,紧接着是一个人头滚落在地上,鲜血淋淋。然后有士兵横空的扔出一快大肉,大鹰叼住食物在空中盘旋几圈后便飞走了,士兵将头颅拾起,用盒子装上,撩开了帐篷递给云王。
此刻云王这在大肆地喝酒,心情很高兴,举起大杯的酒向众位使者敬酒。
依儿垂做在布什赫的身边一言不发,相当乖巧的样子,最近的日子也正因为她的顺畅,才让布什赫对她没有起杀意。
布什赫兴趣俨然地打开盒子,盒子一开,众人倒吸一口气。
那个人头居然是——嵇闽侯!
依儿的手顿住,脸色惨白,当即将倒下的酒洒了布什赫一整个手腕。
刹那间。
“对不起,对不起。”此刻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算他的侍妾?他的乌巴拉?因此慌乱中只能说着这个词,用自己的袖子为他擦干。
布什赫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地弯起弧度,定睛地看着她说道:“有时候看你的眼神还真像她,若是夕颜知道自己的父亲头颅在本王这里,你说她会怎样?”
依儿只能螓首垂的更低,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死路一条,到不如选择沉默。
将凌厉地目光收回,云王惬意的看向众人:“这只不过是个开始,恒王可真有两下子,居然能保住嵇氏一族,本王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几把刷子……”
布什赫笑着,他不急于一时的吞噬着猎物,只等着猎物在垂死的挣扎中再给她致命的一刀。凡事跟慕容允林有过关系的人,他便要他们万劫不复,永远进入地狱!
先也看看嵇夕颜到底如何应付,如何挣扎着……
依儿的手抓住自己的葇夷,却费外的紧切,想起那日见到嵇闽侯的惊愕,嵇闽侯一定在想原先嵇府的丫头怎么成为了韵娘出现在这里了吧?
嵇闽侯对她的印象是深刻的,她呆在夕颜的身边近十年,虽和嵇闽侯说不上熟稔,但对她与夕颜的主仆情谊到分外的清楚。
那日,嵇闽侯离开前,居然偷偷塞给了她一样东西,她不知道是什么,但感觉非常重要,递给她之后,害怕被布什赫知道,硬是被她藏了起来。
或许,嵇闽侯预感到了死亡,总希望留着些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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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夕颜带着遥儿到了梅园,许是昨夜刚下了一场雨,梅园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但梅花依旧芳香馥郁,梅园里向来很少人来,夕颜来宫中后知道这个地方还是林遥告诉她的,她说:“皇上在离龙华殿中不远的地方建了个梅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到梅园里品茶,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了。”
或许,林遥告诉她是想要说明什么,她心里清楚,却也是沉默不语。
梅园的格局和在河南的花海是一样的,初踏进梅园时,便以为又回到了河南的那个花海中,不由的心里感叹,踏上层层的鹅卵石,眉目间依旧是淡淡的惆怅,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她希望找回从前,而不是如此的过着,只是该如何做起?
“娘娘,这园子的花开的更加美了。”
林遥拿起花篮将梅花摘入篮子中,夕颜说要摘些梅花回去沐浴,想要多摘一点。夕颜便笑道:“这花每一次在雨后都会开的更加美艳,许是顽强的意志力吧。”
轻轻地摘了一朵,放在鼻子间,梅花的露珠滚在了她的手掌,如情人间的泪滴一样,而远远地便看见容贵妃容婕妤带着几名婢女朝着梅园里走来。
夕颜的笑容没有被消散,仿佛就是在等着她来一样,容婕妤眉梢一挑,很优雅从容得坐在了梅花亭中,这亭子四周都是梅花海,看起来赏心悦目,却不是容婕妤喜欢的。
“自从嵇氏一案出来之后,妹妹倒是许久未见到姐姐了,但愿姐姐不要太过悲伤才好,外面的一些舆论也希望姐姐能够承受的住。”
夕颜听后,面色一晒,扯起唇角,挽出若有若无的笑容,漫不经心地拢了下自己的发丝,声音里带着几分淡然:“妹妹说的及是,伤心是有的,但日子总是要过,姐姐不会多想。”
容婕妤见她似乎无关紧要的样子,又伤不到她的痛处,心里突生几分的妒意。
原本以为皇上建这梅园只是为了品梅而已,但后来无意中知道皇上建这梅园竟是因为曾经留着一份美好的记忆无法忘却而已,当时听后她恨不得将这梅园拆了,然而,皇上却不喜欢一些外人来到梅园,梅园里的婢女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机灵的宫女,甚至守卫的也是极为武功高强的精兵,可见这梅园对他是何等的重要。
“昨日妹妹服侍了皇上一个晚上竟有些疲惫,承蒙皇上垂帘,竟没有让妹妹离开,今日早上看到皇上还在身侧,妹妹难掩心里的欢喜为皇上更衣……”
容婕妤还想要继续说下去,林遥早已经听不进去了,这明显的挑拨离间,难道还看不出来?
皇上与娘娘之间的误会已经越来越深,隔阂代沟已经带给两人无法解开的心结,这女人却心思如此狠毒,硬在戳伤娘娘的伤口,这怎能不让人恼怒?
“娘娘,这梅花刚摘下来挺新鲜的,已经满了,是否要回去沐浴呢?”当下上前,用平静的口吻阻止了容婕妤硬要说下去的话。
容婕妤眉梢一动,当即心里不痛快,这小蹄子简直找死,竟然敢目中无人的阻挡她说的话,心里虽然恶毒的想要惩罚她,但是口中还是平稳道:“这梅花确实挺香的,沐浴之后便能遍体通香,也难怪姐姐身上总是有特别的味道,妹妹总算是知道了。”
园里的凉风有些阴冷的吹来,迎面的是她微眯着的眸子,心里虽然气,但是这宫中唯有掩饰自己最真实的本性才迷惑自己的敌人,捻起一朵梅花,她笑道:“这梅花不仅仅可以用来沐浴,还可以用来酿酒,这酒经过一日到两日后便方香四溢,入口即香,还能缓解疲劳,喝过几次便无法忘记这种味道,后来也用梅花酿过几次却一直酿不出原先的味道,现在想起来,恐怕是因为季节的原因吧,春日开的梅花并没有冬日开的梅花那样滋润。”
容婕妤仿佛得到了重要的信息一般,但是面不改色道:“原来姐姐懂得这么多,妹妹真是受教了。”
夕颜笑笑,也没再说什么,两人闲谈了几句,便分道扬镳,容婕妤待夕颜和林遥走后,望着他们的背影冷笑。
“你们待会记得给我摘些梅花回来,越多越好。”跟随在她身后的婢女们会意,她慢步的走着,嵇夕颜,也并不是只有你可以讨皇上的欢心。
然,容婕妤又怎么知道,夕颜随意的一个挑拨,不过是要她进入她的陷阱中无法抽身而出,也没有看见夕颜走后眼中那狡黠的笑容分外的明显。
下午之时,曹德便按照夕颜给的药单子到太医院中,想要让太医制作这样的药丸,然而太医看后却颇有些为难,说这药单子的愧树确实是优良的蜜源植物,而且花蕾可食。可是这愧树根部的花蕾必须精心调配才可有药丸那样的味道。
皇上是个极其挑剔的人,若是做的不好,就怕自己的小命不保,还是建议曹公公让太医扁鹊去做。
曹德心里鄙夷这些缩头乌龟,却也没有说什么,心情有些沮丧,准备回龙华殿,却在路上碰到了夕颜。
“这药单确实是不好做,曹公公,若皇上不肯吃药的话,本宫可以建议你拿棵小的愧树放到龙华殿中安置着,愧树本身能够释放新鲜的空气,吸收大量的天地灵气,若这雨天来了,或许皇上的咳嗽能够好些。”
曹德心中一喜,但是觉得她说的没有什么错误,第二日便让宫人裁了一棵放到了许恒弋的寝殿中,许恒弋向来对这些细节类的东西比较无视,殿中多了个愧树也没有在意。
第二日后,容婕妤竟用梅花做了香浓的酒来讨许恒弋的欢心。
步入殿中之时,许恒弋刚刚沐浴好,殿中点燃了檀香,紊饶中确实有些旖旎。
“妾身见过皇上。”
许恒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也没多在意,只是嗯了一声,容婕妤娇嫩般的走过去,许恒弋便闻到了一股清香,为了独处,容婕妤特定让那些宫婢们下去,闩上门之后,她便挨着他做下,打开酒,为他倒了一杯。
“这是梅花酒?”许恒弋当即就闻出了这味道,丝丝如鼻,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臣妾知道近日皇上劳累疲乏,特地让宫人们酿了些梅酒给皇上品尝,希望皇上喜欢?”
有酒,有美人,确实是个美艳的景象,然而他却觉得索然无味,只因那个女人不是她。
于是便敷衍的问道:“这梅花酒是你想出来的吗?”
容婕妤一阵娇羞,眼波淡淡如星辰:“臣妾前日到了梅园见这花种好便摘了一些,突然奇想而已。”
“也难得你有心了。”许恒弋为自己倒了一杯,一仰,酒入喉确实沁鼻。容婕妤眉目含笑正要为自己倒上一杯,突然,许恒弋的脸色一变,还未惊呼出声,感觉喉咙里腥甜阵阵,竟吐出了一口血!
容婕妤花容失色,大叫一声:“皇上!”
从门口听到动静地曹公公立马的冲了进来,许恒弋面色青黑,抽绪了几下,竟晕了过去。
“皇上——皇上!”曹公公惊声尖叫,立马补充道:“快叫太医——快!”
容婕妤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惶然失措,脑子一片空白,站在原地竟不知道怎么办,曹公公撇了她一眼,眼中闪烁着厌恶的光芒:“容贵妃,你想要谋杀皇上?!”
“不,我没有,我没有。”她下意识地趔趄后退了一步,摇着手表示不是自己,这怎么可能,虽然她是爹爹送给皇上的政治交换品,然而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即使在知道他的心是在嵇夕颜的身上之后,宁可做她的替身也无怨无悔。
而她又怎么可能去伤害自己爱的男人啊……?
然后这时,又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闯了进来,在见到许恒弋的那一刻,她眼中似乎含满泪水,她恨怒的看着容婕妤,冰冷地说道:“容婕妤,你竟然敢谋害皇上?!”
容婕妤面色煞白,绞着丝帕,慌乱不堪,夕颜冷笑地大喝道:“容贵妃预谋杀害皇上,罪不可赦,将她压入大牢,若皇上不醒,便让她的人头来见。”
士兵们顿时蜂拥而上,容婕妤难以置信的看着夕颜的命令,徒然间好似想到了什么,她握紧指头,凄厉道:“是你……原来是你……是你要谋害皇上,怎么可以把罪责推到我的身上?嵇夕颜你好狠毒,竟然敢陷害我。”
夕颜眼中含着泪花,这时太医似乎连滚带爬的进来,她凌烈地看着容婕妤,眼中冒着似有似无的仇恨的目光。
啪——
掌掴了她一巴掌,鲜血从容婕妤的口中留了出来,:“意图谋害皇上,竟还敢对本宫不敬,容贵妃,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
太医立马给皇上把脉,面色沉沉道:“皇上中毒了!”而紧接着,这声音传来,竟有
而赶过来的有几位大臣,不知道为何也出现在龙华殿中,容婕妤意识到此刻不秒了,自己居然被人陷害,还有那么多证人在,此刻的她只能哀戚道:“我没有陷害皇上,皇上刚刚喝了一杯梅酒就倒下了,我保证,这梅酒里根本没有毒!”
“是吗?”
夕颜疑惑地看着她,步步逼近,然而容婕妤咬牙吞下最后一丝希望道:“是,不信你可以查啊,我没有下毒。”容婕妤似乎挣脱开士兵们的禁锢,夕颜冷笑:“好,我倒要看看你说得是真是假。”
随之走到桌子上,摘下自己头上的发髻,探入酒中,随之,发髻原本的亮色徒然间暗淡下来,最后变成了青黑!
容婕妤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是没有毒的,明明没有毒的,嵇夕颜,就是你陷害我。”
“把她拉下去,没有本宫的允许,若谁敢放她出来,杀无赦!”夕颜轻启朱唇,冷冷得看着容婕妤。
容婕妤被人拖走,声音凄惨地叫道:“嵇夕颜,如果我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
许恒弋的面色越来越青黑,额头细密的汗珠流淌着,太医惶恐地跪下:“皇后娘娘,皇上深中剧毒啊——!”一阵长长的尾音,连声音也颤抖着。
夕颜眼眶里含着泪,仿佛是什么东西刺痛了她一般,心脏边早已经被人狠狠地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