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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接下来的几日里,却果然如黛玉所说,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黛玉白日里也会到船面上走走。这次没有墨玉的安排,黛玉虽会带着昭君帽,但和前一次在船上时比起来,无疑要大胆很多。
数次下来,连青玉也觉得有些不对。
和以往相比,现在黛玉似乎不怎么在乎她的名声?和贾府时的坐视相比,如今简直就是自己故意败坏的意思了。
至少,黛玉往船面上去的时候,若是没有屏退闲杂人等,就绝对不会叫上她。
可见黛玉很明白自己做这些事的后果。
——林家虽和贾家不同,却也不能保证下人各个守口如瓶!何况在这艘船上,还有不少只是普通的雇工。
更何况,除了会到舱板上去游荡之外,黛玉也不介意和宝玉等人下下棋之类的。
说来,宝玉的棋艺十分一般,但镇虚道长的棋艺却很不错。连着衍远,也超乎旁人的想象,棋艺甚佳——有一次他被镇虚道长拉着坐到了黛玉的对面和她对弈,这个小道士全程不敢抬头,但棋却是下得相当好,比镇虚道长还强些。
倒是每次靠岸补给,从京城中传来的消息,远不如船上的日子那般平静。
北面到底还是打了起来,据说往南边调转粮草也出了岔子,鞑靼铁蹄南下的传闻简直一日甚于一日。
而在朝中,因为补给上带出的问题,朝中的势力也是彼此攻讦不绝。
据说皇帝的身体更是时好时坏……
可惜的是,黛玉等人不过是依靠邸报获知消息,也不知道京城的消息一路南下,到他们的耳中时已经扭曲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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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东宫一角。
这一日依然没有早朝。东宫晨会结束,顺手从岩杉的手中接过缰绳,张滦略有些心事重重的正要翻身上马。然而,一声亲熟的呼唤从身后响起“清源,慢行一步。”
张滦轻微而又厌恶的抿了抿唇角,但还是依言住了脚。
身后跟来的,是一个一身着赤的宗室子弟。袍服的色彩张扬如火,配以黑带、黑靴和金色暗纹,又显出了几分庄重华贵之感。
当然,这也是穿着这袍服的人撑起了这样的气质——
忠烈亲王长子向礼荆,眉眼飞扬、唇角带笑却又气度华贵,有望之可亲又难以相近之感。不过,此时追上了张滦的向礼荆哪还留了几分“难以相近”的感觉?
连他的眼中也溢满了笑意“清源,你今儿可是一句话没说,现在又急匆匆的模样,这是想到哪去?”
张滦瞥他一眼,平淡道“今儿还用我说话?”
向礼荆“哈”的一声笑“怎么不用?若是清源你也说一声‘可行’,太孙殿下的心就不知要定下多少来。北方一时半会纠缠不清,这是如今破局的唯一良策。清源你又何必拘泥于那身没穿上身的官袍、职位?”
张滦到底年纪尚小。
虽因之前的功劳,他被破格送进羽林卫做了个千户,还饶了个飞骑尉的勋位,但平日也就跟着训练罢了,并无实责。
他日常出入东宫,往往都不穿官服——如现在。
而他之前在太孙面前其实也是说了话的。那时候他说的就是“非臣职责所在,不敢妄议。”
是以向礼荆才有那样的话。
可惜,张滦并不打算附和。
向礼荆也从下人手上接了一匹上好青色良马的缰绳,忽地斜眼向张滦笑道“莫非清源你也是因为那个传言?太孙的东宫之内,可不止我们这些臣属为之筹谋呢。”
这次张滦没法不吭声了,依然平淡应道“太孙殿下自有分寸。”
向礼荆眼睛一眯。
他听出来,张滦应该不像他的表面上那么平静。可在平静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他一时间却是说之不清。
不过,终归是因为那件事……
虽说是传言,但他们都知道这是事实——在东宫的女眷内,也有人在为太孙出谋划策。而那个人,是贾家那个“宝玉”的亲姐,因那贾宝玉而被封为才人的贾元春。
向礼荆一笑,跳过之前的话题“那件事便是我们说了话,终究也管不上。不过看太孙如何操作罢了。我叫住清源你可是另有别事——太孙殿下不是说了么?越到此时,就越不能显出慌乱来。我前些时候得了几盆菊hua名品,正打算办个赏hua宴,到时候还要请清源你多多赏脸。不过,名hua也需凡草衬,这样的事,交给下人我不放心。恰我如今一身轻松,倒是打算到如今名声正盛的‘芳园’去走一遭,选些hua草。清源你是个有眼光的,若无要事,可能陪我同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