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园……
张滦心底叹气——虽然明知道是饵,但这个饵,还是咽下去吧。反正还有个张淮在那里等着搅局。
不过,张滦绝没傻到让人误以为自己和向礼荆很亲近的地步。
当下挑眉笑问“不知道镇国……”
向礼荆忙打断道“你我何须如此生疏?早说过多少次,直呼我的字也就罢了。”
张滦倒也从善如流“不知道长松兄的赏菊宴想要办在何处?”
向礼荆道“若是太孙允许,我倒是想办在芳园。若是太孙不许,少不得另找地方了。今儿我想去芳园,也有查看的意思。”
张滦笑道“那芳园该是宁荣贾家的产业吧?这也就罢了,怎么不放在王府?我听说,王妃是极喜欢hua草的。”
向礼荆脸色略略一僵。
但他还是很快笑道“母妃虽喜欢hua草,却更怕喧嚣。蒋家夫人想着她思念幼子,已经不知几次在母妃面前提起,想送几位姑娘到她面前与她相伴了,她都不应……那些菊hua,早给母妃瞧过了。还有两盆是她拿给我做场面的呢。”
张滦心中暗嗤——真不愧是向家的子孙。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都一般高强。
忠烈亲王的性子疏散,但极为信任患难之中贴身服侍的杨氏——也即向礼荆之生母,如今的杨侧妃。
当初忠烈王妃生下幼子,几乎被人所害,以至于不得不将幼子秘密送走……若说她和庶子多么母慈子孝,这开的是什么玩笑?
但他如今已经学会了很多。
学会了怎么去看人家后宅的情形,不会天真的相信和睦的表象。
即使是做不到多么热衷的屈与委蛇,却也不至于全不敷衍。
当下就应了,牵着马和向礼荆一并往外走,又示意岩杉也带马跟上——说来这倒是他的特殊待遇。太孙一直允许他在东宫带上一个道兵。
大约也是怕他在东宫出了意外。
若是那样,张家就真是别无选择了。
走出东宫的路上,或者是因为难得拦到他一次,向礼荆话里话外的试探了好几次他对贾家的态度,张滦至少都不咸不淡的应付了过去。
他的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唏嘘还是好笑。
他今日里之所以不去附和太孙的打算,一来确实是不想越界捞功,二来则是不喜欢这段时间以来,太孙的权谋之策。
哪里是在担心什么母鸡司晨,后宫干政!
他前生的时候确实是不知道自家大姐有那样的才干。但她是以才干得到太孙的重视这一点,当他知道之后,只有放松和庆幸的分。
——至少,她不是变成了鱼眼睛……
对于这件事,他厌恶的是太孙的态度——一边借重元春的能力,一边又暗中透露元春的作为,引起手下文武对元春的警惕!
是的,那样的传言,张滦早已经肯定,那是太孙自己的放纵。毕竟已经有了前车之鉴……
※
到了东宫之外,向礼荆自然也有护卫跟上。倒是张滦,如今局势复杂,身边的八个道兵却是派出去大半,到了外面,也唯有一个当真沉默如岩的岩杉跟着。
顺天府如今的气氛,就和局势一样的紧张。
朝堂中几度风雨,已是又有好些官位换人,数家仕宦入狱。撇开北方局势,也有时一件小事就能掀起致命浪潮。谁也不知道,下一把屠刀会挥到谁的身上,受此影响,就算是京城中的平民、农户,也未免有些屏气凝神、小心做人。哪怕是原本的繁街闹市,如今的喧嚣声也几乎平息。
张滦和向礼荆一行人一路走去,明明才过晌午,却有些万籁俱寂的错觉。平日里往往能在街上见到的纨绔、浪荡子,俱都不见踪影。反而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四处都是。
向礼荆也不由得苦笑道“……也不知这乱局要延续到何时。”
张滦沉默了半刻,道“若太孙殿下所愿能成,想来也不会长久了。”
向礼荆闻言,也沉默了半晌。
张滦看了看向礼荆,心中很是怀疑,他到底是否真想让乱局平息。他前生时,虽不闻外事,却也知道朝中三方相斗,忠烈是一方。
但这辈子,他出身于张家,凭着前生时所知的一星半点事务遣人打探,却无法得出“忠烈有野心”的结论。
但忠烈极为放纵这个儿子是肯定的。
当初,为这个在囚禁中出生的儿子取名为“荆”忠烈自己的解说是“荆为惩也。”
然而,荆应该还有一个意思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