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的劫持枪击案余温未退,这些天的新闻反反复复的播放,剖析案情,人物……每个相关的细节被反复提及无数次。
但好像所有人都选择性的失忆,没有追问在关键时候为什么会是唐佳怡向顾衡开枪?
顾衡身中数枪,当场毙命,以他的死结束了这场震惊全城的血案。
不管怎么说,好人活下来了,叶氏夫妇在这场战争中赢得了属于他们的胜利。
两天后,风华的监控录像里找到关键性的证据,证明叶锦荣将顾衡带进大厦,当天傍晚,警方在机场出境处将其逮捕。
五天后,日本方面传来消息,关于三年前的缆车事故,身为恒科技的创始人之一,并且也是在事故中侥幸活下来的山田一郎发表公开讲话,承认自己在事发后与顾衡有不法的金钱交易,他主动让出恒科技所有股份,对因缆车事故身亡的十几名同事的死因真相视而不见。
讲话最后以他向大众和受害者家属的致歉作为结束,恒科技无疑面临第二次危机,紧急撤出国内,退出s市的舞台。
第七天,清晨,国际刑警在欧洲破获一桩重大军火制造走私案件,时候经媒体确认,于今天凌晨四点,乔战在家中被警方带走……
下午四点宁和的时光,老城区一家古典风格的咖啡厅内,白莉莎合上报纸,抬首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老友,故作镇定的开场白,“说吧,主动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已经有多久没见了呢?
其实算下来连十天都不到,上次见面,以为要和温倩永别,谁知后来发生的那些事……
罢了,白莉莎收回思绪,对她笑了笑,改口道:“我很高兴你还愿意约我出来,听说你最近在戒酒,看来效果不错。”
温倩穿着羊绒连衣裙,一方漂亮的丝巾当作帽遮将她的头裹住,清晰的五官轮廓虽消受,但胜在有精神。
就在恒科技宣布撤出中华区的那天,酒店的清洁阿姨发现她深度昏迷在套房的客厅中,及时送到医院,抢救,酒精中毒,血液里的酒精值高得随时可以要她的命!
为此,她的两个姐姐都回来了,将温家残留的部分生意做了处理和归置,同时也将她们唯一的妹妹强制送进治疗中心。
死去的人不会复活,你真的那么痛苦也去死好不好?若没有那样的胆量,就好好的活下去!
温倩感怀的说,“差点忘记了……忘记我不是一个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一个人。
独自思考,独自面对所有的困难,独自去争取,痛了,忍着,想哭,憋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或许她自认为无坚不摧的外表下包裹的那颗内心太脆弱,才逼着她无论如何要强大。
然而那些都是假象。
听到她如此叹息,白莉莎撇嘴为自己叫屈,“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是你将我拒绝在外。”
她多难过啊,眼睁睁的看着最好的朋友堕落。
“其实,在我出拘留所之后,父亲给我打过电话。”温倩缓缓的说,表情很淡然,“他很憔悴,似乎老了很多,他说对不起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路是我自己选的。前几天大姐和二姐从国外回来了,在治疗中心轮流照顾我,大姐夫也来过,他们……比我想象中美满得多,我二姐又怀孕了。”
说到这儿,她似乎祝福般的浅笑,“大概以前是我太固执。”
拥有很多的时候,总会绞尽脑汁想拥有更多,忘记去珍惜,等到失去所有,才有了空闲的时间去想人生……那些曾经她认为无谓的东西,人,还有事。
“我曾经想过自己和叶涵斗的结果,没想到他还没出招,我已经一败涂地,就算是这样的结局,我也一点都不觉得后悔。”她抬起头与白莉莎直视,“你知道我是死不悔改的类型。”
小白好气又好笑,“得了吧,你不承认就算了,看到你重新开始,我是打心里为你高兴的。”
重新开始吗?
温倩不确定,她将已经完全准备好的文件取出,“这些,你帮我物归原主。”
白莉莎打开文件粗略的看了下,是叶蓝婧姝当初给与温倩的资本,叶家的一切。
“没想到吗?”温倩笑,已经淡然,“我也没想到,不过我想就算我不还,我相信那个男人也会在不久的将来靠自己将所有拿回去。”
上周的劫持事件过后,风华上下唯叶涵不可,她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小白安慰她道,“不要风华你也还拥有很多,都会过去的。”
温倩眉眼中有浅淡的笑,“是的,会过去的。”
说不定,已经过去了……
风华的回归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没人会为此感到意外。
那位曾经作恶多端的温家三小姐终于良心发现,归还了不属于她的东西,还有……已经烧成灰烬的叶家大宅。
有建筑大师主动向叶涵示好,希望合作,在s市留下一座可以代表自己,更属于叶家的标志性建筑。
风华的股东们一个个争相大方面对记者的访问,表示从未背信过叶家。
并且叶家的主人的能力,已经不需要多做证明。
接下来的生活慢慢恢复平静,循序渐进的依照预定的轨迹前行。
于四月初的某一天,经过诸多风雨的风华在宣布叶涵重新就任董事长的当天股价狂涨,js依附跟随,形势大好。
经过几番波折的股东们不再对这个男人表示任何异议,本该如此,他才是这里原本的主人。
新的叶家大宅在原来的地方开始动工,由国内知名建筑大师亲自操刀,建筑模型一出,立刻在业界引起轰动。
时间分秒走得平稳,随着九月的到来,暑热中,苏月伶宣布将开启新的全球巡演,夏亚任然是不时会出现的现场嘉宾,只这时,小天王已转型实力派影帝,li再也不敢随随便便打他的头了。
人们偶时谈论起前半年的风风雨雨,只会更加珍惜现在的安宁。
九月二号,叶涵的石膏拆得及时,刚好来得及在s大新生开学典礼上做为学生家属发表讲话。
礼堂的讲台上,叶先生穿着今夏高级定制,与任何成功人士一样讲述了自己的人生经历后,重点强调,虽然他的太太以有些危险的成绩入读大二哲学系,成为绝对的插班生,但,希望同学们能与她好好相处,团结,友爱,帮助她的学业更上一层楼。
当然,叶先生大方表示:如果叶太太欺负你们,可以告诉我,我会为你们出头的。
锦瑟坐在台下第一排的位置全程微笑,忽然很想逮个书呆子来欺负一下。
随行来观礼的庄生对老婆强烈要求,要不咱们也考个研,手牵手做走读生吧,叶家两口子这样明目张胆的秀恩爱,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白莉莎直接藐视了他的智商,予以否决!
台上,叶先生风趣幽默的讲话完毕,提问时间。
教堂里的莘莘学子们都将手高举起,谁都想得到珍贵的机会,主持人在环视一周,吊足胃口后,笑着对大家说了声抱歉,然后走下台将话筒交给一个人。
这个机会只属于她。
锦瑟站起来,手中沉重的话筒置于唇边,“请问叶先生,法语的‘我爱你’怎么说?”
隔空相视,四目情深。
谢谢你那天一眼望见了我,谢谢你用一把糖哄回了我,谢谢你在漫长的时光了陪伴我,谢谢你在曾经的岁月,未来的时光里守护我,谢谢你,爱我……
jetaime。
东京,深夜。
费劲的走下出租车,左晓露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男人,宽阔的背影在冬日阑珊灯火下略显得冷漠异常,大步流星,毫无停顿下来等待的意思,她愣了一瞬,连忙抱着鼓鼓的背包一路小跑跟上去,表情慌张,失措又茫然。
两道身影,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进国际机场,匆匆与过往的路人擦肩,中途毫无任何交流,若不加以说明,应该没人知道他们是一起的吧。
去到值机柜台,男人拿出证件,用流利的英语向客服小姐办理手续,换登机牌,身后的人好容易见他停下来,也不去排队,站得老远,趁着停下来等待的短暂时间,连忙拿出手机拨出那个心心念念的号码,等了很久,终于接通……
听到让她安稳的声音,左晓露不安的小脸立刻沉淀,得到了片刻安宁,捧着电话就舍不得放下了。
直到办好登机手续的男人转过身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鹰般锐利的眸精准的抓到那抹艳丽的红,遂即沉俊冰冷的脸上渗出抹无法形容的不耐,几步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抢过她的电话,挂断,放进自己的牛仔裤口袋,再用命令式的口吻对她道,“去办登机手续。”
带有绝对优势的身高,无形中给与眼前的渺小难以名状的压迫感,连他毫无礼貌挂掉自己和妈妈的电话都不敢有半句怨言。
左晓露不自觉颤抖了下,眨也不眨望住他的眼神里明明已经听懂他的指令,可是对望超过十秒,她还是没有动作。
“那个……”在他发怒前,她惭愧又无助的说,“我不会……”
不会?
男人盈着杀气的眸轻轻眯了眯,好像在审度她这句话的真实性,左晓露继续打颤,极快的再道,“我没有坐过飞机。”
声音细若蚊蝇,本来因为之前那通电话,鼻子已经酸得发红,释放着无辜的眼眶眶似有决堤的嫌疑,要哭了……
可怜的模样,男人根本不理会,举起右手向她摊开,这回她真的不懂了,疑惑的‘嗯?’了一声。
“把你的证件给我。”他的声音很好听,干脆,低沉,毫不拖泥带水,同时也很冷,贴近冰点足够将人冻伤的温度。
左晓露连忙照做,毫无疑问,她很怕他。
再次回到值机柜台,利落的帮她办好手续,再把她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用途的登机牌塞进她手里,看都不看她一眼,酷酷的道了声‘走’,就像在同空气说话一样,身后的小尾巴继续挪着小碎步跟随。
排队安检,左晓露很认真的看进入安检口的旅客怎样做,心里默默记下,她知道站在前面的男人是肯定不会好心回头教她的。
真倒霉……
虽然他长得很好看,可她还是忍不住暗自抱怨,为什么会是他啊……
半个月前,父亲死于突发性心脏病,掌管的五个堂口的手下为了上位争得头破血流,最后上面的老大发话说,要上位有两个选择:娶头目的女儿,也就是左晓露,或者杀了她,再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得到一切。
她本来打算闭着眼睛选一个,因为她不想死,更舍不得丢下妈妈。
可是啊……爸爸的五个手下面目狰狞,平时都是逞凶斗狠的狠辣角色,怎么可能是她心目中的理想人选?
她已经够为难了,而后就在几个小时前,这个叫做北堂墨的男人突然闯进她的家,在上演了一场激烈异常、以寡敌众的枪战大片之后,压倒性的胜出,随后命等在她家门口的两个和他相同类型的人将晓露的妈妈安排离开,他则带着她回国。
于是,十七岁的左晓露开始十七年人生的第一趟旅途,和一个她打心底认为英俊、但可怕程度远超他英俊皮相的男人。
顺利的通过安检,北堂墨难得等了她小会儿,她收好证件只留下登机牌,抬头寻到他站定的位置,眼中露出明显的感谢,刚跨出脚步准备向他走近,北堂墨又一言不发的转身沿着通道走了,目空一切,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眉间轻蹙,忙抬起脚步追上去,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跑得急切,“请等一下!”
顿步,转身,北堂墨看她的眼神依旧冰冷,好像天生没感情。
又是对望,不是她叫他等的吗?他下意识想发火,再看她皱眉等待的表情,难道是在等他点头同意她说话?
“说。”吐出矜贵的一个字。
获得首肯,左晓露如蒙特赦,“我想上厕所。”
一路上经过好多卫生间,如果没必要她也不想和他交流,纠结好久,实在忍不住了!
说完,侧头看看右边人进人出的wc,写在脸上的字是:好急好急……
又是几秒过去,北堂墨真心觉得和这个‘麻烦’沟通困难。
“那就去啊!”声音比之前高了些。
“可是……”左晓露更为难了,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
哦!
忘记说她的装扮了。
选夫婿是人生一件大事,即便那些人中没有一个是合心的,她也不能含糊,特地穿上用最好布料手工制作的传统和服,鲜艳的红,非常华美,吸引目光无数,现在都还有人在看,更拿出手机将她拍下来,不知情的没准还会误以为是代表日本出国做友好交流的呢。
北堂墨冷着眼将她从上看到下,和服……带有强烈的民族风格,遗憾不是他喜欢的那种,所以不予置评,她背在胸前的那个映着卡通图案的背包只能用幼稚形容,再看她的脸,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有十七岁,他还以为她未成年,标准的萝莉,穿着,长相,身材,三个字概括……不顺眼。
去神户的时候他家老头怎么说的?
有个美女在等你拯救,不出意外的话,她会是你的妻子。
妻子?
开什么玩笑,就算美到天仙了他也没打算随便娶,更别说这种类型的……‘美女’。
北堂墨盯着她不言语,左晓露还以为他在欣赏自己的和服,人就冲他友好的笑,左右侧了下身如同展示,“嘿嘿……这个叫做‘十二单’,好看吗?”
他觉得她笑起来很呆就是了。
“你知道吗?”他也对她笑了,不过是轻蔑的笑,“我爷爷是抗日英雄。”
“……”她结实的惊到了,憨笑僵化,接着九十度弯腰道歉,“对……对不起!”
北堂墨凝眸高傲的看她,轻哼了声,再把头转动去看周边的免税店,“先去买衣服换下你这身碍眼的十二单。”
北堂家的人是讲道理的,人有三急,总不能让人家憋死吧?
左晓露很感激他的‘体贴‘,可是问题又来了……
“对不起啊……”她不动,僵僵的站在原地为难的说,“我没有钱……”
都走了几步的男人再次停下他豪迈的步伐,回头,幽深的眸露出杀意,说出来的话语凉飕飕的悚然,“你到底有什么呢?”
事实上,在他出现之前,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左晓露只是张了张嘴,字句不言,想来他也没兴趣听的。
进了离他们最近的商店。
他看也不看,直接对迎上来的服务员说,“给她一套外面模特身上穿的。”同时掏出皮夹,去到柜台前付账。
与其说酷得无与伦比,还不如直接说他不近人情。
左晓露照做,进了换衣间用她最快的速度换下那身繁琐的‘十二单’,期间还得服务员小姐的帮忙,穿上新衣服就立刻出去了,北堂墨抱手靠在柜台边等,见她出来,果然再没有多余的等待,起身就往外走,她急着去追,再想到她的和服,转身从身后的服务员手里抱过来不及整理的那一堆,顺手抓过只纸袋,追出去。
旁人看了都觉得:真是被欺负得好惨!
外面,先出去的男人站在刚才的厕所旁边,她这回学激灵了,停顿都没有,连手里抱的乱七八糟的和服,臂弯上挂的她塞满了的背包,保持速度冲进女厕,解决个人问题!
放空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那套珍贵的和服被她草草折了塞进纸袋里,抽空瞄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唔……新的春装还不赖,淡粉,她最喜欢的颜色。
大概是换了新衣服的缘故,左晓露心情鲜艳了三分,不管北堂墨如何‘冷暴力’,她还是冲他微微笑了下。
尽管那表情是他认定了的‘傻’和‘呆’,不过,看得出这家伙已经在尽量配合,换下那什么‘十二单’之后也顺眼多了,他扬起眉梢,再从头到脚看她。
没有第一次被扫视的盲目自信,左晓露呈现在脸上的是‘请领导指示’的表情。
将她看了个遍,北堂墨的冷眸定格在她脚上,那对干净的脚小巧漂亮,可惜……
“去买鞋。”
决定瞬间就做了,实在受不了木屐踩在地面发出‘哐哐哐’的噪音。
左晓露只管跟着他,尽管此人态度实在不尽人意,不过他会给她买衣服鞋子,等她上厕所,应该……还是不错的吧?
起飞的时候左晓露超级害怕,紧抓扶手绷紧了全身,差点没尖叫出来,幸亏空姐看出她的紧张,蹲在她身边安慰她和她说话,告诉她飞机的安全性,分散了些许注意力,直到飞机进入平流层,那颗不安的小心脏才渐渐恢复平静。
接着空姐拿来点单,询问她有没有想吃的,这时候问题就来了。
已是深夜三点,左晓露平时就没有早睡的习惯,但她的宵夜是每晚都不会落下,看了一眼菜单的表皮,她很想忍住准时准点的饿感,可肚子咕噜噜的叫声在不断抗议,她只好向旁边已经带上眼罩在休息的北堂墨求救,“北堂,可以请我吃这个吗?”
“免费的。”男人轻轻动了下嘴皮,额角疑似抽搐了下。
哦……那就好……
她放大心的开始打开菜单,手指头在那些光看就觉得可口的图片上猛戳,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没点完,空姐忙打住她,解释说只能选一个食物和一杯饮料,饮料喝完可以再续。
左晓露很遗憾,勉强要了牛肉饭和可乐,饱餐之后再满足的打了嗝,进入放松状态,压根没察觉自己早就严重影响旁边男人的休息。
北堂墨真的快烦死了,只想快点过完三个小时,把这个麻烦塞给他家老头,自此解脱!
他按捺着厌恶忍耐,飞机就在此时突然毫无征兆的颠簸起来,左晓露被吓得哇哇直叫,顾不上那么多伸手乱抓住他的手,那种抓住救命稻草的劲,他竟然挣脱不了?
“闭嘴!”拉下眼罩,北堂墨直起身,凶她。
收声,瘪着嘴,左晓露又想哭了,不会死吧?她真的怕。
“不准哭!”以为拿那种无辜的眼神看他就没事了?北堂家少主从来不吃女人这套。
飞机的颠簸可没停下,就那么一颤,她就忍不住跟着怕怕的轻哼,紧锁眉头被凶巴巴的男人用眼神威逼着,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啊转,直到飞行回归平稳,终于憋了回去。
甩开她紧抓自己的手,北堂墨准备戴上眼罩继续睡觉。
“等一下。”被吓破了魂,顾不上同他讲客气了,“我想上厕所。”
“刚才不是才上过吗?”他简直要抓狂了!
她很忧愁,“我一紧张就想上厕所……”
“那就去啊!”难道还要他批准?
北堂墨的声音是一次比一次高,吼得左晓露发懵。
“我不知道厕所在哪里!”胆大包天的把自己的声调也跟着往上提,对于第一次坐飞机的人太为难了,他不照顾她的心情就算了,凶什么凶啊……
“你不会问空姐?”
前后左右的看,她气质极好的反问他,“空姐在哪里?”
深呼吸……
北堂墨用手狠狠拍自己的脑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笨蛋存在?
……
领着笨蛋上过厕所,再回到座位,三个多小时的航程已经过半。
找空姐要来杂志塞给左晓露,北堂墨耐着性子从牙缝里挤出话对她说,“飞机遇到乱流是很正常的事知道吗?”
她把头点点。
“就算要坠毁你也无法改变知道吗?”
她继续点头。
“所以我要睡觉了,不要再吵我,否则我会把你从这里扔下去,就算飞机平稳降落,你也会死。”平静的说着恐吓的话,北堂墨变得更加阴森,一字一顿,“知、道、吗?”
她认真的点头……看他的眼神达到前所未有的惊悚程度……
怎么感觉他要吃人呢?
之后她真的没再吵他了,酒足饭饱,她也没理由再借故骚扰,况且,现在她是个背井离乡的人呢,一个人到陌生的国度,和妈妈分别,对于未来毫无把握,有的只是前路未卜的茫然。
再看向身旁,那只灰色的眼罩覆盖在他会喷火的双眼上,掩去了慎人的戾气,渐入平稳的鼻息,仿佛在告诉默默围观他的人,现在他稍微……不那么具备攻击性。
到现在左晓露都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就这样出现了,惊天动地,带着绝对的强大扫除了让她困扰无法选择的选择。
可是,真的是他吗?
按照那位德高望重的头目的说法,要么杀了她再赢过那其他人继承父亲的所有,要么娶她继承父亲的所有。
毫无疑问北堂墨强悍过那五个人,成功把她带上前往另一座城的路途,并且没有杀她,所以……他是那个会娶她的人?
皱着眉想了许久,左晓露的人生座右铭是一句爸爸常念叨的中国的古语:既来之,则安之。
不管飞机会不会坠毁,她已经坐上来了,吃过东西,胃被填满,有了充实的感觉,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慌张,那么就让一切顺其自然!
虽然北堂墨脾气暴躁,没有耐心,讲不到两句话就凶巴巴的,但能让她感到安全,脚踏实地的安全。
这感觉很奇妙……
如果是他的话,她应该能接受吧。
探究的眼神转变为期待,值得期待。
这就是他们最初的开端,原本属于两个世界的人,互不相干,因为上一代无厘头的牵绊有了交集。
即便很多年以后,北堂墨还是会在左晓露犯傻事发出相同的感慨……
明明他喜欢的是身材火爆、长相天使、身材魔鬼、眼神*、全身上下处处都散发着浓烈女人味的的性!感!尤!物!
什么时候开始会心甘情愿的替她善后各种麻烦,看不到她就发慌满世界找,觉得被她围着团团转舒坦极了,还对靠近她的一切雄性只有‘赶尽杀绝’的想法……
他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
后来才知道爱情原来这个样子,不讲逻辑,飘忽不定,你的身心完全因她一人而被牵动,然后注视在她身上的目光,从最初的厌烦,瞧不上眼,慢慢成为习惯,直至生命不可或缺。
她的笨得无可救药也成为可爱,她惹出的麻烦都是他必须弥补的理由,即便缺点多多也会为她找借口开脱,那时候他就会知道,爱上她,也是无可救药的一件事。
……
飞机降落时,正好日出,穿过被朝霞染红的云端,隐藏在翠绿山林间的的高楼大厦逐渐出现在左晓露眼前,由远及近……
阳光照耀下,那些玻璃窗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河流如丝带贯穿了始末,这便是s市,一座隐逸在山水之间的繁华的城。
“哇……好漂亮。”忍不住,她由心而发。
十七年从未离开家多远,发生的连串的事她连害怕都来不及就被迫到陌生的城市生活。
忐忑?
归根结底不管身边坐了什么人,胃再被填满,或者随时能在电话里听到妈妈的声音,都还是无法消除的吧……
只是在眼前的景色真的很美,把左晓露彻底吸引住了,不小心就将睡着没多久的男人吵醒。
北堂墨从小生活环境非同一般,警觉性比普通人强很多,身边稍有风吹草动,状态立刻就不同了。
东京离s市也就三个多小时的航程,开始还被浪费掉一半的时间,感觉才恢复没多久的安静,一声没见过世面的感叹轻易将他扰醒,条件反射的迅速在任何人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恢复到最佳状态,苍蝇飞过都能被他伸手抓住捏死,而且还是不待睁眼去看的。
当然,他知道现在除非突然有架和左晓露一样笨的ufo冲出来和飞机相撞,否则是不可能有危险的。
心里厌烦情绪蔓延,伸手去扯下眼罩看旁边的人。
父亲说的话他从来没当过真,就是那句‘不出意外她会是你的妻子’。
没见左晓露的时候北堂墨都认定意外发生定了,在见到她之后,更在相处的短暂时间里,他更加确定,这个意外必须发生!
阳光从机舱的窗渗透进来,有些强烈,摘下眼罩有几秒看不到任何,他眯起眼去适应,接着逐渐清晰的视线里先是有个轮廓出现,女孩子,他很清楚那是谁,正要使唤那个笨蛋叫她坐好,飞机马上要降落了,可是再然后……
他看到半张被朝霞模糊了的侧脸,从那样的角度看过去,柔顺垂直的长发正好与她眼睛在一条直线上,那睫毛延伸了出来,弯弯的,很讨巧的弧度,鼻子很小,但鼻头圆润,不会像有些女人刻意去整得笔直坚挺,那张嘴和他想的没差,配合那声感叹而微张,别说有多傻了……
可是即便这样,却给他一种很舒服很自然的感觉,以前从来没见到过的面容,干干净净,不加以任何掩饰。
光是这样看着,就神奇的使得他说不出任何话来,还觉得……觉得原来笨蛋左晓露没有他想象中的难看。
事实上人家也长得并不难看。
真是见鬼了……
出了机场就有专人迎接,那种一看就是跟班的角色,殷勤的喊北堂墨‘少爷’,从机场大厅一路尾随,期间不停的汇报些左左听不懂的事。
北堂墨连头都不回,走得那叫一个干脆。
去到停车场,他才顿足在一辆帅气的越野车面前,车上的司机同样毕恭毕敬的唤了他一声‘少爷’。
他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回头,跟班就将他来接机时抱在怀里那只黑色头盔双手奉上,北堂墨一手抓过,转身往停在旁边那辆酷帅的重型机车走过去了。
看到他要走,左晓露慌了,忙追上去问,“你要去哪里啊?”
才发现下了飞机后这个人就将她彻底无视了么?
这么没有存在感……
北堂墨已经跨上他的爱车,侧眸,给了左左一个漠视的笑,“我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罢了长扬而去,马达的轰鸣声回荡在地下停车场里,和他的人一样,嚣张无比。
左晓露关心的并不是他丢下自己的问题,也不是他走前的冷言冷语,最先想到他好像算疲劳驾驶……
“在飞机上只睡了一个小时呢……”自言自语,貌似在担心?
“放心吧!”跟班看出她的忧虑,“少爷最高记录是七天不睡觉,是个强悍的男人!”听这把声音都知道有多崇拜那个自大狂了。
她转头看向说话的人,跟班对她露出离开家后她所见到的第一抹友好的微笑,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唐星,是老爷专诚派来接你的。”
北堂振也预料到儿子把人带到s市就会丢下不管,这不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么……
……
“你就是晚晴的女儿,叫做晓露,对吗?”
北堂家山顶别墅的后花园里,北堂振坐在藤椅上端详站在面前初恋情人的女儿,末了尽量收起他自知平时很凶的脸对她笑,结果引发的效果更加让人……害怕。
“振伯伯好……”憋足了劲,努力在长辈面前表现得礼貌些,左晓露想哭,怎么看怎么觉得跟前的中年男人有杀气。
黑道上的人物她见多了,可也没见过这样的,巍然沉稳,犹如泰山不可撼动,明明很严肃的一张脸,偏偏要对她露出那种阴森森慎人的笑,不愧是北堂墨的爸爸啊……比他可怕千万倍!
北堂振又不是傻的,一看站得笔挺的小可怜要哭了,知道初次见面搞砸,遂卷手在唇边咳了下掩饰尴尬,“我和你妈妈是……故友,这次能帮上你们也算是缘分,所以用不着那么客气,坐吧。”
他示意她坐下再说,左晓露怕得腿都麻了,轻轻‘嗯’了声,又非常有礼貌的说,“谢谢振伯伯。”
可人没动。
那边的北堂振呢,一把年纪了,面对初恋情人的女儿还会紧张,拿起茶喝了一口,感叹:不她长得可真像晚晴年轻的时候!
已经快回到‘想当年’的美好状态了,不小心忽略了小辈的心情,抬眼才看到左晓露满脸惧怕的望他。
“……”
尴尬的氛围更加浓厚。
“墨,就是我的儿子,你见过了吧?”嘎然了会儿,北堂振按照事先想好的,艰难的问。
左晓露乖乖点头,“见过了,感谢伯伯的儿子一路对我的照顾。”客气得都不正常了。
事实上北堂振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次体会这种类似的深深的无奈感,曾经也是有个一模一样的女人让他为之头痛,让他一度烦躁厌恶,到最后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他都不敢相信的‘喜欢’,真心的喜欢!
可最后他还是错过了……
所以这一次,他非常的希望他的儿子能续写个美好的故事,就当他自私也好,况且他那儿子是什么样,适合怎样的女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想完这些,恢复了本色,北堂振再开口,“晓露啊……”
“是!”名为‘左晓露’的雕塑已经在短时间内形成条件反射,你问她什么她都会答,不经大脑而已。
“不用这么紧张,我答应你妈妈会好好照顾你,以后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知道吗?”
小可怜继续点头,“知道了,伯伯。”眼泪汪汪。
“你不该叫我伯伯。”慢慢回想起来了,对付这种天然呆,北堂振应该很有经验才对。
她果然老实的问,“那我该叫您什么?”
“墨在来前已经把你的几个婚约者解决了吧?”他笃定道,“按照原先说好的,你将成为他的妻子。”
左晓露抬眼看北堂振的表情,没有玩笑的意思。
他不会去征询她的意见,不需要征询,北堂家霸道的特质和基因有关。
“所以你该叫我什么?”
所以,他的意思是北堂墨真的会娶她?
虽然之前她就这样想了,心思里觉得……比起那五个人,北堂墨实在好多了,看起来也很可靠的样子,长得更是……
不过她愿意,不代表他也愿意,再不过!
从小一直很听话的乖宝宝当然认为父母的话就是圣旨,既然北堂振都这么说了……
慢慢的在大脑消化完毕,她开口,怯生生的问,“我该叫您‘父亲’吗?”
啊……父亲……
北堂振心里好舒服,早就想有个那么可爱的女儿了,但是还少了点什么。
“你以前是怎么称呼你父亲的?就叫他‘父亲’?”这可以当作是对抢走初恋情人的男人的报复吗?
左晓露如实回答,“叫‘爸爸’,因为亲切。”
击掌……
北堂振下令,“以后就叫我‘爸爸’!”
“哦……啊?”
她呆,这是个什么状况?
也许北堂振没有想象中可怕,就如他的儿子北堂墨,不如看上去凶残。
左晓露在慢反映的意识到这些时,已经被唐星领出别墅,开车前往市区。
刚‘认’的‘爸爸’说,既然已经是他们北堂家认定的媳妇,就该和墨住在一起,早点培养感情,而后不由分说的吩咐人把她送往儿子的住处去。
她没想到一切会那么顺理成章,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北堂振究竟是个怎样的怪‘爸爸’,四十分钟后,她已经站在某栋豪华公寓其中一层的某个单位门口。
把她带到这里,唐星像是避瘟疫似的转身就想溜,被她一把抓住,“你别走啊……”她还没想好要再见到北堂墨用什么开场白。
一反之前在机场对人殷勤的常态,阿星哭着脸求左晓露,“少奶奶,少爷就在里面,你按门铃按到他来开门为止,如果少爷见了你不让你进去,就给老爷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