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全心全意的用来学习,良师在旁,还能参与到泰安的一些计划案里去实践,平时旗云泰很好说话,开起玩笑休想有正经的时候,可一旦投入工作,她才晓得旗总的威风手段。
只要开会就要做好可能整天只有咖啡喝的准备,夸张的时候熬过五十多个小时不睡,有一次当着泰安总公司直属的一众经理还吼得她当场僵化,吼完了旗云泰才反映过来,忙跟她道歉,这在其他人看来已经是超自然现象,一般的科学知识解释不了。
威武霸道路线的旗总跟一个小姑娘道歉,画风太凌乱。
确实没法解释。
除了超自然现象外还有个说法,但那是禁忌,说出来会改变现状,也许还得不偿失。
忙碌的生活里,很快就要进入十二月了,让锦瑟为之烦恼的事却始终系在远方的s市,并且响敲警钟似的,每天空闲时段必定光临,不管旗云泰多铁血,填鸭式的给她安排多少工作,她还是无法避免去想……快到一月了,叶家主人的婚期将至,她和他已经许久没联系过。
许久,是多久呢?
恍惚间,她竟想不起他们上次见面,说话,对彼此微笑,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这下午阳光太惬意,晒得人昏昏欲睡,思想松懈,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去想出一个更好的点子取悦怪兽一般的旗大总裁,泰国人喜欢做旅游不喜欢买保险能怪谁啊?观念很难改变的好不好!
庭院里的蔷薇花架下,锦瑟的两条眉头拧得都快打架了,一直盯着她的旗云泰忍不住调侃道,“我看你的表情怎么不像是在思考?”
锦瑟抬起倦怠的眼皮瞅向他,“那你觉得我在做什么?”
旗总为难人了不是?
“我觉得你……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真是个笨蛋……”说完,无聊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喊佣人上茶上点心,无视旁边小朋友的怒目,心情顿时和阳光一样明媚。
真好,每天都能这样看着。
午后静静的花园,他看报纸,她抱书啃,不说话都好。
私心里想才不会把她的那点心事点明,人还没蠢到这个地步,离那个时间越来越近,小朋友随时会暴走,然后就跑了。
他想他的,旁边的小朋友叹气,真的把他在柏林最后那晚说的话上了心,“你们男人真的会娶不喜欢的女人吗?”
旗云泰斜眼看锦瑟,锦瑟没精打采的趴在白色的桌面上,纯黑的眼睛里有浓郁的忧虑,她在担心什么,他能不能当作不知道?
“别人我不知道,不过我不会。”
他会不会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锦瑟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那你上次又说……”
“我是站在客观的角度帮你分析。”扔下手里的报纸,旗云泰有所保留的说,“叶家老太太的遗嘱立得太厉害,我要是叶涵的话也会权衡利弊考虑再三,你现在那么乖,当然暂且不会在考虑范围。”
暂且不会在考虑范围呢,那什么时候她才有被考虑的资格?
好绕!
沉默了小会儿,锦瑟再度向旗云泰发问:“那,假如,我是说假如,站在叶涵的角度,当事人是你的话,你会不会娶温倩?”
“会!”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答案脱口而出。
锦瑟有些惊悚,更多的是不可思议,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回答的速度太快,才心生摇摆。
旗云泰在她脸上成功捕捉到此刻她所有的情绪。
他道:“温倩和叶涵并没有真正的感情,她的目的由始至终都是风华,那很好,我成全她,娶了,她不但得不到她梦寐以求的东西,还要做我的陪衬,不甘心?不甘心就自己滚。本大爷有的是办法专治不服,离不离婚都是后话了。”
报复,何尝只有女人才会?
男人的心更狠,手腕更绝!
凭他旗云泰,收拾一个女人罢了,娶就娶吧,他倒想看看她还能给出什么惊喜来。
眸色一定,他最后道:“越是害怕失去的人,做出的事情越疯狂,不计代价,我会让温倩在她不计代价的掠取中,失去一切。”
假如没有锦瑟的存在,叶涵早就把温倩毁得灰飞烟灭了。
如此说来,似乎,有些,可怕。
锦瑟消化无能,无声的吞咽了一下。
“叶涵不是这样的人。”她的反驳连自己都觉得无力。
旗云泰挑眉,饶有兴致的和她绕圈圈,“如果他就是这样的人,你还喜欢?”
喜欢一个人,岂能用一件事情去判断?
“我当然……”
话在嘴边,说一句喜欢不难,肯定的语气,和从前一样,义无反顾。
锦瑟说不出来。
确实,那样的叶涵,她……似乎是接受无能的。
旗云泰遗憾的摊摊手,“但事实上,为了顾及你的感受,他选了非常温和的方式处理和温倩的纠葛,他为你连拳赛都敢答应,还赢了,没准奇迹会发生?”
奇迹?
不可能发生的事才叫做奇迹。
也就是说,在旗云泰看来,叶涵无法两全,不娶温倩,就要失去风华,失去叶家祖辈打下来的江山,可娶了温倩,锦瑟又将被置于何处?
这是个驳论。
“锦瑟小朋友啊,你想抢婚么?”旗云泰似笑非笑,半开玩笑。
“你在教唆我么?”学坏和装乖哪个更容易?
叶家主人养大的那一只,从来都不是乖宝宝。
现在的锦瑟小朋友很好教唆,比过年用的炮仗还灵,一点就着。
“我不知道。”向来做任何事目标全面的旗总竟然有不确定的时候,“这是你的事,自己权衡着看吧。”
锦瑟没听出弦外之音,大呼‘旗总冷血无情’,接着就有个女声用同仇敌忾的语气回应她,“你才知道么?”
两个人同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阴霾顿扫!
“云姗!”
从椅子上弹起来,蹦蹦跳跳的就大方给了旗云姗一个拥抱,这下好了,旗家长公主回归,多了一个人为锦瑟排解寂寞。
“锦瑟,你怎么瘦了?我哥虐待你了?”说时她还瞥了哥哥一眼,却发现英明神武的旗大总裁脸色不好看,感觉此人今天心情有异,还是少惹为妙,遂只对锦瑟说话,“你上次做的宣传计划很出色哦!效果非常好,而且夏亚知道是你做的案子,比以前配合多了,他真的很难搞!”
“那你有没有用杏仁巧克力威胁他?”对付夏小胖,锦瑟有一堆点子!
“我有!不过我发现另一个妙招。”
“是什么?”
“呃……这个……”
锦瑟的情商,似乎也不高啊……
“爸和妈回来了吗?”旗云泰打断那对闺蜜的闲话,问旗云姗,“不是在电话里说和你在一起?”
“你别说了!”提起来长公主就头痛,“两个人在g城为一只鹦鹉鱼会不会咬人吵架,幼稚不幼稚?现在爸还在g城和老朋友叙旧,妈回来了,人在客厅,他们在冷战期,这次你站哪边?”
锦瑟在旁边听着只觉得有趣,大家长吵架斗嘴,子女还要选阵营表示支持的吗?
一听是这个情况,旗云泰二话不说吩咐佣人,把家里养的那缸热带鱼拿去放生,和鱼有关的装饰都不要拿出来,免得旗夫人‘触景伤情’,碎碎念念……
那是场毁灭性的灾难!
两兄妹在对此事件达到意见上的统一后,再去看锦瑟,锦瑟一脸好奇,旗云姗拉着她主动道,“走,带你去见我妈妈!其实她除了话有点多之外人很好的!”
这么有趣当然要见一见了,巧合的是,锦瑟怎么样也不会想到自己早就和旗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还记得当年第一次去泰国旅途的开端吗?
飞机上主动与她搭话的贵妇人就是旗家兄妹的妈妈!
人生充满了太多不可思议的巧合,纵然当年锦瑟小朋友无比郁闷为什么会遇到这样一个话多的乘客,在今天看来,却成为缘分里美妙的际遇。
直至那次泰国之行结束,她心里还留有疑问,告白之后该怎么办?
这答案未曾在后来的时日被淡忘,而今遇到了那个曾经给自己支招的贵妇人,那么,那个问题要不要问一下。
似乎是……机不可失。
“所以那次你来泰国,我们家阿泰给你做的导游?”
明亮的客厅里,充满的是叙旧的笑声,都过了五年了,洛玫还是一眼就将当年那个执着的小丫头认出来,坐定了之后,怀着期待就问她,“后来你有没有做到你想做的事?”
“有……”不等当事人说话,没形象瘫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旗云泰就口气很差的帮忙回答起来,“那个男人不但亲自追来把她抓住,还为她打了一场拳赛,于是那年冬天我们家旗先生含泪发誓再也不和chatree叔赌外围,心脏病一度差点复发……”
说罢摇摇头站起来,非常不悦的盯着那三个女人,最后视线锁定在锦瑟身上,“还好我家老头没回来,不然没准会拿你祭天。”
向他扔了个抱枕,洛玫赶儿子消失,不要影响她们女人聊天。
旗云泰板着脸就上楼去了,不知何解今天心情奇差不想控制,轻易放肆的招惹周边的人,比刺猬还扎。
隔着锦瑟,洛玫和女儿使眼色,眼神交汇间,弄清楚了大概状况。
孽缘啊孽缘,自己生的自大儿子这回南墙撞定了,风华主人和他收养的孩子的故事连她都在国内听过,那种感情,绝不可能轻易割舍。
“你跟叶家主人告白之后他回应你了?”如果没有的话,小旗先生不会如此沮丧。
锦瑟不习惯那么直接的对话,眼前的母女却极其坦然,她只好照实回答,点点头道,“回应了,不过是在三年后。”
她到现在还能想起奥克兰的那个夜晚,游艇飘在海上,风平浪静,依稀有星星在天上闪,他吻了她,然后对她说:我喜欢你,是你想要的那种。
“告白三年才回应,太煎熬了,这个男人真要不得!”知道今天哥哥心情不好的原因,旗云姗自然是站在兄长那边。
“你懂什么?”洛玫拿眼神鄙视女儿,一针见血的说,“那时候锦瑟都还没长大,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了,叶家那个男人这样宠她,只怕比她动情还早些,他等三年,用三年时间来考虑,足以证明锦瑟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那我爸和你认识才一周,你们就闪婚了,都不待考虑的,这怎么说?”抬杠,不需要理由。
“不同情况不同对待!早叫你去谈个恋爱,整天把自己买在工作里,你生活有什么乐趣?你懂我和你爸为什么闪婚?你懂么你?”
谁家的妈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姑娘们,斗嘴需谨慎啊!
三言两语收拾了女儿,洛玫握着锦瑟的手,对她表现出来的都是非常喜欢,“被告白的对象回应很高兴吧?你们有什么打算呢?我刚从国内回来,看新闻也知道叶家的风风雨雨,喜欢那样的男人肯定很辛苦,而且据我所知,他有个难搞的未婚妻。”
“他承诺过锦瑟不会娶那个女人的!”旗云姗抢答,在柏林的时候,两个女孩子早就把心事交换了。
“是吗?”侧身在手提包里翻了翻,洛玫取出一个淡紫色的信封,“可是我在回来之前收到了这个,他们婚期将近了哦……”
接过信封,打开之后锦瑟看到的是淡雅高贵的同色系婚礼请帖,一月的s市,新人的名字:叶涵,温倩。
叶涵会娶温倩吗?
他明明承诺过锦瑟不会。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就像旗云泰说的那样,现在的锦瑟不任性,拼了命的用行动证明她不要做叶涵的负担,她在成长,心智变得更加坚强,她想和他携手并肩,举案齐眉。
凡事都要成熟的思考,学着理智,可是真正的感情有什么理智可言?
晚饭后坐在旗家城堡的后花园,仰头看星星,风阵阵的吹,玫瑰香满园,置身其中的人却心不在焉,魂都不知道飞到了哪儿去。
旗云泰走近那个背影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极其无奈深远的长叹,她说:就真的对我那么放心了?
还剩下几步的距离,他顿足,忍笑。
这孩子真是傻得冒泡了,躲在这里悄悄的发问谁能听到呢?
其实到现在旗云泰还是看不明白叶涵到底有什么打算,老实说换做是他,面对这样的局面也会游移。
从商人的利益来说,不娶的话什么都拿不到,白白便宜了那个不相干的女人,不娶就是正中下怀,连锦瑟小朋友都坚持,不能让温倩得意,那娶了呢?有个人就要受委屈了,也只有她一个人受委屈,没说结了不许离,你能接受的话,就忍着等待吧。
那两个人有好一阵没联系了,真的有那么放心?
旗云泰也在心里发出同样的疑问,然后伸着懒腰走过去,“怎么不跟云姗和我妈出去逛逛?”
清迈的夜市什么都有,他觉得,女孩子应该会喜欢那些小玩意。
锦瑟看了眼已经在自己旁边落座的男人,耷拉了肩膀,什么也没说,又是长长的叹气,根本没有出去闲逛的心情。
夜很宁静,不冷不热的温度,空气里漂浮着水分子,即便再没精神,也总会让人感觉到舒适。
旗云泰注意到锦瑟手里拿着的那张请柬,淡紫色的底,纯白的蕾丝边,简约典雅,一看就是婚礼的邀约。
“我妈把这个给你了?”他讶异。
旗夫人打的主意,好像有点小恶毒。
“嗯。”锦瑟眼里含笑看他,说,“阿姨说如果婚礼真的会举行的话,就让我拿着这个进去。”
“然后呢?”
“然后随我自由发挥。”
像那些小说或者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桥段,是大闹一场,还是把自己打扮一番携着另一位精装的男士去示威证明‘我很好’,都可以。
这招好犀利!
对此旗云泰摇头不赞同,“如果这场婚礼真的不可避免,你做什么都没用,再说叶涵是个怎样的男人,你还不了解吗?”
“你指哪方面?”那场婚礼真的会如期举行的话,锦瑟肯定是不会去的,至于叶涵……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懂他,有时候觉得完全不懂。”
一如此刻。
已经太久没联系了,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更甚心里想什么,以前她坚信他不会娶温倩,现在……似乎她的改变也牵动了他,由此他才能安心放手去对付那些复杂的关系,人,还有事。
如果她现在才站在他面前说自己做不到,你要他该怎么办好呢?
放下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带着她回到起点吗?
那么两年前她的离开是为了什么?真是不甘心!
“你能接受吗?”忽然旗云泰直白的问她。
“什么?”锦瑟没反映过来,要她接受什么?
“叶涵和温倩结婚。”他劈头直问,根本不考虑她的心情,“如果他们结婚你会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语气稍有强硬,打心底就抵触的。
旗云泰换了个角度,追问,“也就是说那场婚礼会如期举行的话,你打算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看着?”
“我……不知道。”还没发生的事,她答不上来,或许是心里还抱有期望,叶涵答应过她的,不会娶温倩,虽然……虽然那是两年前,虽然……现在与当时再不相同。
这种期望被旗云泰一眼望穿,女人总是这样,不确定的时候反复找各种原因不断求证,心里像是开辩论赛似的,看看理智最终能不能和情感抗衡,结果越挣扎越乱,连最开始的初衷是什么都忘记了,直到现实摆在眼前,和想象相距甚远,后悔为时已晚。
在他看来,结果只有两种:想要的那种,和不想要的那种。
“你想叶涵和温倩结婚吗?”
锦瑟立刻回答,“当然不想!”
“那就是了。”很简单的,他把那张请柬拿到自己手里打开看,都开始派这个东西了,再说不可能娶,谁信?
莫非叶先生是想在满城贵客的面前上演一场当众拒婚?
太戏剧化,也太不真实了。
“不想的话就去阻止,让结果变成你想要的那个。”
“可是……”她立刻开始犹豫,凝眉咬唇,无法做出选择,“都到这个时候了,而且你不是也说,男人和女人思考方式不同,那只是政治婚姻,不能代表什么……”
叶涵娶温倩,和他心里只装下锦瑟,冲突吗?
都开始为他找借口了,旗云泰真心赞她了不起,“以前还真没发现你具有牺牲精神,要是那么相信我说的话,你还烦恼什么?”
男人是可以把感情和事业完全分开,但是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心情都顾不上,算什么男人?
再成功形象再崇高,在恋人的心里再完美,他也还是不合格,因为你让她难过了。
“我只是在想那场婚礼的意义而已。”硬要逼自己成熟的考虑每一件事情,明知道自己不喜欢也不行。
苦着脸,锦瑟问旗云泰,“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办?”
“小朋友,你真是问倒我了。”
“你看,你也不知道对不对?”
“我不知道的是你的想法。”旗云泰永远都成不了叶涵,他不需要想那么多。
看到锦瑟犹豫不决的样子,他忽然就有点理解那个男人,不满的啧了声就开始教育她,“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在温倩面前撑死了要强,告诉叶涵让他放心去发挥,男人的思维方式……”
他指指自己的大脑,“当然会想用最快捷的方式解决问题,以绝后患,你呢?你不告诉他你到底在想什么,只一味的说‘去吧,我好得很’,等到你不想要的结果发生了,你再去怪他?”
“我……什么时候说会怪他了……”旗云泰就是不顾人感受,每次特别轻松就把别人的心事捅破,一点面子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