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沉默尚未来得及结束,旗云泰的手机忽然咿咿呀呀的唱起来,看了号码上显示的名字,这个电话他真不想接啊……
“干嘛不接电话?”看他有发呆的嫌疑,锦瑟问。
直接把手机亮给她看,旗云泰先大方征求她的意见,“你想我怎么跟他说?”
锦瑟吃瘪,叶涵的电话来得太是时候……
两个心思在不同纠结点的人,头一回意见一致的不想接这个电话。
要怎么接?警车就在旁边乌啦啦的响,要急死远在s市的男人么?
直到那方自动挂断,就再没打来了,旗云泰好像看到锦瑟松了口气,那紧张的小模样,让他忍不住提点他,“这个点叶涵不会平白无故打电话找我,你不觉得太巧了么?”
听他一说她才反映,整理着思绪说,“欧阳清楣想要我手里的股权,她和温倩是一伙的,可是……”
这种情况当然谁都知道要从她下手最直接,可温倩不会不顾及叶涵,锦瑟太有把握,她如果因为这样出事的话,这个后果温倩承担不起。
那么小心的人,如果明知道欧阳清楣要对付自己,怎么可能不阻拦?
而巧合的是叶涵这时候打电话给旗云泰,所以可能只有一种……
“借你的手机给我用用。”锦瑟的手机已经和她一样,被水浸透了,好在人没事,报废的只是那只手机而已。
拿着旗云泰的手机,她走到人少的地方,打开拍照功能,以大桥为主体,拍了一张构图不错的夜景,然后给叶涵发过去,然后用旗总的语气编辑:不要羡慕,我们在欣赏夜景。
发送出去后物归原主,道,“欠你一次。”利用得很彻底。
旗云泰翻那条短信看内容,不可置否的失笑,正色看着锦瑟,“先欠着吧。”
他有预感,以后她还会欠自己更多。
远在s市的男人在收到这样一条令人哭笑不得的短信后,悬空的心平稳的回归正常跳动的频率。
三十分钟前他恶狠狠的威胁温倩,如果锦瑟有事的话她就是陪葬品,然后当着秘书的面,暴力的将她塞进电梯,并且下严令,以后这个女人没资格再到顶层来,永远!
毫不保留的昭示他对她彻底的厌恶反感。
在做那一切的时候他就知道,中计了。
只有利用锦瑟能让他失去理智,弱点太致命,也难怪会被已经不再人世的老太婆当作重中之重。
今天温倩不过小试牛刀,他却在明知的情况下失去理性,电话打过去,回应的是短信,那种语气,还有那张景色颇为优美的照片,以旗云泰那种粗燥的性格怎么可能拍得出来?
肯定是出事了,也肯定,化险为夷了。
这次小不点儿比他厉害,还懂得假手于人掩饰着来宽慰他,那么是否到了真的放手去做的时候?
阳光越发刺眼,将冷寂的办公室照得明亮,男人沉默良久,终于拨出一个电话。
那端似乎已经等候多时,在接起来后不需要任何预示,只道,“时机到了吗?”
夜又深了些。
由是当时发生的太突然,锦瑟刚坠下桥,警车就来了,欧阳清楣派去的那群人跑得够快,警察又本着‘救人为优先’的宗旨,凶犯一个都没抓到。
也好在她落河时仍旧清醒,而且这几日没有下雨,河流很平静,呛了几口水,很快就被救起来。
据旗云姗形容,锦瑟当时的表情‘视死如归’,姿态是‘义无反顾’,可并不像她后来自己说的,只是权宜之计,吓吓那群人而已。
没人敢去深究,那么高的桥,如果真的出什么意外,这个责任和后果谁来承担?
再说那只和欧阳清楣通话的手机,虽然锦瑟当时有录音,可是她在坠桥前将它当作武器往桥中央扔去,那些人自然更在意可以当作犯罪证据的录音,结果手机被来往的车辆碾压得支离破碎,完全报废了。
在异国发生的外国人袭击外国人的事件,不轻不重的惊动了大使馆,由于牵涉的人太多,光是旗家兄妹的身份已经感到头痛,只能当作一般的普通袭击处理,柏林警方配合缉拿嫌疑人员,与豪门恩怨牵扯在一起,大使馆的人委婉表示希望此事能私了,说到底这是在国外,怎么样影响都是不好的,一切都要低调。
回到别墅已经快十二点,锦瑟刚洗过澡打算好好睡一觉,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没想到就胆大包天到了这种程度,异国他乡当街抢人,难以想象如果她真的被那群人带走,她不肯交出那部分的股权,结果会是怎样?
刚躺上床,卧房的门被敲响,旗云泰在门外问,“丫头,睡了没?”
锦瑟又坐起来,打开台灯,“什么事?”
“当然是有事。”住在同一屋檐下那么久,旗总还没在那么夜找过她,“虽然你欠我的,我又不让你肉偿,你怕什么?”
房里的人忍不住喷笑,“你进来吧。”她没有锁门的习惯。
旗云泰随即开门走进,顺手抄起门边那把小椅子,摆到床头坐好,像是要进行一番长谈。
“你想跟我说什么?”
锦瑟盘坐,身上穿的是粉色的秋款睡衣,散开的长发都快及腰,小小的脸盘被橙黄的台灯映着,旗云泰才发现她这样看上去更小了,果然是小朋友。
整理了思绪,抱手算账似的问她,“对今天的事有什么看法?”
找她做总结?
“要什么看法?”她被问得不知所以,“就……欧阳清楣的人一直都有跟着我,没想到今天会动手,当然我想温倩也在利用这件事试探叶涵吧……”她捏着下巴不确定道。
不,她应该很确定的。
温倩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时日已经不算短,虽然是个看上去很没存在感,对什么都表现得淡薄的人,可你总不会忽略她,她就是有那种本事让自己参与其中,却又置身事外。
她清楚身边的每个人,她接近每个人几乎都带着明确的目的,锦瑟应当是最清楚的人!
“温倩……”反复想起这个人,她还是会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寒意,末了看向旗云泰,直言,“她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你怕她?”
“以前吧,现在想想又觉得她其实很可悲。”如果她能顺利继承温家的家业,或者她父亲愿意肯定她的作为,那么今天的局面也许会简单些。
见这丫头对此反映淡然,并非还像从前只有一股横冲直撞的劲头,旗云泰认同的扬扬眉,嘴上却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盯着他认可的表情,说出的话是在跟她上课,锦瑟小朋友不服气,“她今天可没从我身上占到便宜。”
“如果你死了呢?”一点平时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了,旗云泰声音严肃得有些可怕,“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今天跳下去之后,河底正好有块石头,或者你昏过去了没办法挣扎,或者没人跳下去救你……”
很多种可能性。
“那个女人就捡了一个大便宜。”
连串的可能性,把锦瑟堵得哑口无言。
旗云泰走的不是‘好好先生’的路线,所以没有点到为止,而是继续教育她。
“你心里是不是在想,当时情况危机,是迫不得已这样?还是你想借此机会狠狠给温倩一记还击,这点你心里最清楚。只有我和云姗知道,你上周去律师行咨询过遗嘱的问题,但是没有给自己立遗嘱,你死了大概……风华的股份会由你妈来获得,当然在那之前她还要先费尽向大众证实她是你亲妈,那些窥视这部分股权的人也会咬死这一点,力争利益,叶涵就不用说了,你猜如果你死了,他会怎么样?”
“不要说了……”打住他,锦瑟实在没办法听下去,还是用这么平静的语气,字字重点,句句惊心。
深吸了口气,她对旗云泰承认,“我今天的做法是很冲动,但是现在结果是好的,所以不要说了。”她表示她已经知道了。
被人把心思看穿彻底,加以说教,那是种怎样不甘的心情。
旗云泰在她脸上找到他想要的表情,满意笑起来,嘴角挂着邪气,“我只在新闻和报纸上见过那个女人,老实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应该说我这个类型的男人都不会喜欢她,但是无法小看她,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有能力。”
“是,不过你说的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她会审时度势。”
商场如战场,稍不留神就会输得一败涂地,会审时度势才能自保,更能抓住机会快很准的出击。
锦瑟自觉段数太低,遂虚心求教,“旗总,我才刚开始学书面知识,实战经验没你那么丰富,能不能说得通俗点?”
旗总微微扬起下巴,对她下判词,“你今天的壮举只能说有一半靠的是运气,剩下的一半再分成两份,打电话的部分值得表扬,跳河的部分零分,以自己为赌注代价太大,输了的话,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他是在教她,留余地。
“对付温倩那种精明的女人,你要搞清楚她想要什么,她最大的筹码是什么,现在你也知道自己很关键,你要是玩完儿了,这盘棋还怎么下呢?”
在他看来,锦瑟小朋友虽有成长,可这远远不够。
只瞅着眼前小姑娘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漂亮的眸子里写满的都是:我不知道。
旗云泰摇头叹气,“没听懂?小朋友,温倩拿你来对付叶涵,同样你也可以对付她,光是不怕她,那是没用的。”
“怎么……对付?”对于勾心斗角,锦瑟真的很慢热。
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调出那条短信给她看,“傻孩子啊,你今天做得最对的就是这件事情了,好好体会吧。”
说完站起来打算回自己房去了,锦瑟又叫住他问,“你是说温倩怕我?”
旗总甚感欣慰,对她回眸一笑,“她必须怕你。”
这一点她应该早就知道的,在婚讯传出的当天,在庄生和白莉莎新居的二楼,温倩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她的反映,如果当时她对叶涵大哭大闹要他放弃风华选择自己,今天仍旧会是另一种结果。
温倩怕锦瑟,最大的原因就是,她可以比任何人都更直接的影响叶涵。
“对了。”门边,旗云泰又说,“明天云姗要回国,我也要回曼谷,经过今天这件事,欧阳清楣的人不会再乱来了,如果你想跟那位摄影大师去学习也可以,当然我建议你跟我一起。”
这个建议是一点私心都没有的,只要回了泰国,别说会被人跟踪,锦瑟小朋友想跟踪别人都可以。
想了想,再转了转眼珠子,锦瑟应承他,“我跟你一起。”
把手放到胸口抚摸,旗云泰很享受这句话,又问,“一辈子?”
她对他笑,“你这个梦真美好。”
旗云泰蹙眉,“我很清醒。”显然有意识,小丫头拿着他打趣呢!
“醒着做梦,境界高啊!”锦瑟扩大了笑容,和他打马虎眼,准备昏过去。
“我还有个问题。”大概生意人的大脑构造比常人复杂吧,问题也特别多,他摆正了表情问,“如果三个月后叶涵真的会娶温倩,你能不能接受?”
三个月后,叶涵娶温倩……
可能吗?
光是想想锦瑟都受不了,神色在这几秒内都变了,肯定道,“他跟我说过他不会娶温倩的。”
“他说过?”旗云泰摸着鼻子看看天花板,又看着锦瑟,“什么时候的事?你要知道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你现在和以前也不同,以前你不能承受那个结果,现在呢?我想不出叶涵不娶温倩的理由,人生是没有十全十美的,这和他爱你不冲突吧?娶了还可以再离,完全没有损失,生意人讲求的是效率,而且,现在你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他无理取闹?唉唉……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又不是在挑拨你们的关系,分析而已,好了好了,早点睡,明天下午的飞机……”
关上门,把清静留给早就准备睡觉的人。
锦瑟杀气十足的眼神依旧,叶涵会娶温倩吗?
他对她说过不会的,就在她离开s市那年!
可是刚才旗云泰说的没错啊……
可是旗云泰,她还不清楚他吗?
她和叶涵没戏了,他才有可趁之机!
往床上倒下,锦瑟睡不着了。
没错,她现在已经不会再向以前那样对叶涵无理取闹了……
沉寂许久……
床上有人突然剧烈翻滚,伴随连串忧郁直白的字眼,“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平常的下午,温家有客。
后花园的小桥流水,假山青石,无一处不精致,天气好的时候,温正南喜欢让人沏一壶好茶,再在棋盘上摆上一局,自己和自己对弈。
这样的习惯快有二十年未变,今天难得肯有人来与他下一盘棋。
楚河汉界,寸土必争,谁也不轻易让谁半分,转眼就迫在眉睫的局势,步步都要慎重三思,杀机四伏,胜负难定。
沉默了长久,温正南拿起茶杯小饮,严肃的脸容浮出一丝抒怀的笑意,“看来是和局了?”
“是的。”将目光从那盘棋上收回,叶涵看向对面的长辈回答道。
“我跟不少年轻人下过棋,只有你不会让。”言语里不乏欣赏之意,虽然和局,却许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了。
大抵连温家的佣人都看得出来,温正南多希望叶涵是他的儿子。
“有些事情如果退让就失去本身的意义。”年轻男人沉着的答,‘让’这个字的意思太模糊,要么就紧握在手里,那些不屑的,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何须让?
况且,与他对弈的是大名鼎鼎的商界泰斗,若身为小辈不倾尽全力,便是一种不敬。
叶涵素来有度,对长辈,对风华,对所有人,自持有佳,谦逊有礼,但关键时刻,绝不会犯心慈手软的低级错误,连媒体都说他是温柔的刽子手。
“这样看来,温倩果真无法和你好好相处啊……”自叶蓝婧姝过世,温正南和这座城的其他人一样,自始自终都在想一个问题。
叶涵会娶温倩吗?
叶家年轻的男主人对自己的婚事向来显得淡漠,况且还有那个孩子的存在,毕生都将心血花在家族生意上的温正南是不会理解的,到底眼前的人,他有没有感情呢?
唯一确定的是就算心里怀着那份感情,也必然不会放在他女儿身上,三个月后的那场婚礼,是时限在一天天接近,作为其中的男主角却从未有过任何表示。
“我该告辞了。”棋已经下完,叶涵已经站起来。
欲走,又听温正南挽留道,“留下来吃饭?也许你会觉得温家的饭菜对口味。”试探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叶涵回头轻睨头发已经灰白的中年人,只淡声问道,“用温家的所有来做赌注,不怕输得太彻底?”
温正南沉声低笑,双手扶着枯朽的膝盖站起来,“也许会和这盘棋一样,两败俱伤,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另一种更好的结果?”
棋盘上的和局,是他让的,叶涵是他欣赏的小辈,他愿意委身做一块垫脚石,将他牵引到温家来。
锦瑟在国外发生的那件事情,他有所耳闻。
但,与他无关。
说到底,是他们叶家的问题。
温正南从来如此,抑或者说,真正的商人如是,无往不利,无利不图。
那么多年,纵是没有亲眼看见,可叶涵对那个小姑娘的付出,有回报吗?
温倩想要得到温正南的认可,就要先击垮叶涵,成为风华的主人,可是如果叶涵愿意以娶温倩为妻,并且永远维持这场权益婚姻做代价,便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温氏财团的一切,想不通,这么明显的利益权衡,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坚守?
“商场不似下棋会出现和局,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坐下来和你下棋。”话说得太不客气,也许这才是叶涵本来的样子,伪装在他身上都是多余。
他现在有足够的资本张狂,怎还会稀罕你给与的和局?
进入十月,雨季即将结束,泰国的旅游旺季才刚刚开始。
做了十几个小时的空中飞人,下了飞机后旗家的车早已等候多时,这次是去有‘北国玫瑰’之称的清迈。
旗家的人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回到清迈的大宅去,度过一年中最舒服的时光。
可怜了旗云姗要回g城顾着国内的生意,奔波劳碌,生杀大权由其兄一手操控,每天视频会议依旧。
不得不叹的是旗家的实力,进入清迈后遇到塞车都有警车开路,大宅也是城堡级别的奢华,采用泰王宫的建筑风格,琉璃片在阳光的照射下灼灼夺目,张扬到极致。
进入目测至少五百米长的花园,两旁的玫瑰娇艳欲滴,空气里洋溢着浓郁的花香,比酒还醉人。
饶是锦瑟从小生长在叶家那样的环境,也被那片玫瑰园震惊,步入大宅的正厅,随处可见黄金和银器的摆设,只能用富丽堂皇来形容。
最夸张的是沿着大门两旁穿着整齐的佣人,当你走进时会一致的向你弯腰问好,连肢体的弧度都毫无偏差,直接怀疑练过无数次的。
富人很多,富得露骨奢侈,并且自得其乐的欣赏享受这种奢侈的,旗家当属佼佼者。
“怎么样?喜欢吧?”瞧,旗总这就享受上了,得意洋洋的问锦瑟,放肆的赠她一个特权,“喜欢住多久就住多久,一辈子都行!”
“一辈子太长了,我怕消化不良。”她看周遭环境的目光已经开始难以消受,这要真的住在这里,日子久了,只怕真的会把她封存许久的公主病养回来。
旗云泰最喜欢她这副全身戒备齐开的表情,每次锦瑟小朋友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都会这样,那双黑色的眼珠打量个不停,生怕哪里会钻出个怪物什么的把她当一餐吃掉。
明明那么没安全感的人,满世界的东奔西跑,真不嫌委屈啊……
“没有意外的话到来年三月我都要住在这里,过段时间云姗也要回来,如果你想回国的话随时,我们家尊重人权,凡事奉行自主。”说着就吩咐佣人带她去早就准备好的房间,来年三月,只怕有人住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锦瑟站在旗云泰前面,当然看不到他复杂的神色。
其实对叶涵会不会娶温倩这个问题上,旗家少东持保留意见。
如果娶了,他机会更大,因为自己喜欢,趁人之危这种事是绝对会做的,感情讲谦让,那注定一辈子被发好人卡。
可如果真的娶了,有个要强的小朋友又要难过得哭了吧?
真烦啊……
别人娶不娶老婆关他什么事?怎么比当事人还纠结呢?
“那么……”正是思想走神,他为止担心的小朋友忽然转身回来,对他恬然一笑,“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锦瑟不会知道自己发自内心的笑起来会有多好看,没有施与任何粉黛的脸上透着青涩的美好,纯天然的五官,毫不做作,娇容似花,正是绽放得最美的开端。
完了!
暗叫不妙,为时已晚。
被改变的心跳频率让旗云泰大感后悔,带她回清迈干嘛?已经不是谁欠谁的问题,他沦陷得彻底。
在泰国的日子很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