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的是锦瑟的时间,小不点儿不是早就订了明天的机票么?
把该办的事都办完,看时间还未过中午,他问她昨天说的想去的地方是哪里,锦瑟犹豫了很久才说,是怀托摩萤火虫洞。
那是个极富童话色彩的地方,她在网上查看图片的时候就被迷住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溶洞里,满眼的萤火,成片成片的散发着星星一样的光,美轮美奂唾手可得,仿佛你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许愿了。
叶涵听她小女孩的憧憬着说完,笑着叹道,要对着不计其数的萤火虫许愿,这愿望到底是有多少啊!
她听了只是丢给他不搭理的冷眼,小声的碎碎念说,本来她想一个人去的呢。
再小声都让他听见了。
本来的打算,和说之前的犹豫,她真那么想一个人去那个地方吗?
他无解。
租了车就出发,奥克兰距离怀托摩有160多公里,开车到萤火虫洞大概要三个小时,算起来时间还是很紧凑的。
遗憾的是天不遂人愿,行了四十多里后前方因为绵雨天气发生交通事故,时逢周末,外出的车辆比平时都多,前前后后的堵得水泄不通,等现场处理完只怕都还要塞上好一阵子。
叶涵征询小不点儿的意见,现在掉头回奥克兰,还能在市区里逛逛,她看上去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对去不成萤火虫洞表现得也没多大失落,点点头便说了声‘好’。
回去的路上锦瑟就缩在副驾驶位上睡着了。
叶涵还是想不通,一边开车一边疑惑,明明说起那儿的时候期待又兴奋,路上没去成她连埋怨的半句话都没有,不小心被他听到的那句话真真上了心。
为什么她想一个人去呢?
不时看她熟睡的小脸,这些年越发长得精致秀气,也越发像苏月伶了,当然这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她会同他急,稚气一点点的褪去,唯一没变的是那种倔强。
一旦锦瑟下决心要做某事,头破血流都要做到,他唯有尽力帮她完成,有时候就连叶涵也拿不准,如果有一天她无法得偿所愿,到时候会发生怎样的事?
偏偏现在学会了将心事掖着藏好,他变了法的套取哄骗才摸得清那么一知半解,真是孩子大了心思越来越难猜。
回到奥克兰,锦瑟一小觉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旷阔的大海,还有海港边不计其数的游艇。
叶涵已经租下其中一艘,只等她睡好就打算出海钓鱼去。
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早上不可能再去远的地方玩,而今天又只剩下半天,出海是个不错的选择,在海上看夜景非常舒服,天空特别广,星星特别多。
前年在夏威夷渡假的时候,锦瑟最喜欢在晚上跟着叶涵出海,他钓鱼喝酒,她就安安静静的找个地方躺着望天,耳朵里塞上耳机听她喜欢的音乐。
不过今天这样的天气,才刚有了点放晴的意思,不知道能不能看得见。
除却那些被隐藏得越来越好的、不想让叶涵知道的心思,和他不愿意说出来增添给她的多余的担忧,两个人共同生活了太多年,默契什么的,早就到了心领神会的境界。
把游艇开出海,锦瑟负责将需要用到的钓具,还有防寒的外衣准备好,外租的游艇上东西都很充足,小厨房的冰箱里会为租客填满了简单料理了就吃的食物,在海上呆一个礼拜完全不成问题,卫星电视随时转播各类体育赛事,无聊的话甚至可以唱ktv。
晚餐是三明治、水果沙拉和煎鳕鱼块,小不点儿虽然毫无厨艺可言,但煮咖啡却一流,靠她灵敏的嗅觉都能掐算出最合适的分量和时间,每每对了叶涵的胃口。
生活如是,平静而缓慢的度过每一秒,不需要突如其来的变化和应接不暇的惊喜,不孤单,不寂寞,有个人相伴,心满意足。
这夜的海上很静,算不上十分晴朗,好在绵雨早就停止,天幕上悬着寥寥可数的星辰,光辉依旧。
甲板上两个人保持着静默,叶涵喝着小不点儿煮的热咖啡,守候着他的鱼竿,锦瑟则从船舱里取出专用的睡袋,就铺在他旁边,然后整个人缩了进去,耳朵里塞上耳机,望天发呆……
晚上的气温大概在十度左右,索性的是今天海面上没有风,所以不算太冷。
“……这样的时间总是让人觉得漫长而抒怀,重要的不你是在做什么,而是在那个身边的人是谁。”
静静的夜晚,锦瑟听着这里华人频道的电台广播,耳朵里听到这句话时,忽然她就不自觉的侧头去看叶涵。
他和以往的任何时候一样,看上去温沉而安宁,被夜色构筑的侧面轮廓有种朦朦胧胧的柔和感,穿着防水防寒的深蓝色大衣,守着那根鱼竿,眸色平静,你猜,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感觉到旁边的小不点儿有动作,叶涵也偏过头看她,以为她想要吃点什么,或者有什么要求。
以前出海时她就会这样发懒,有什么想法就赖着指使他去做,端茶递水,他习以为常。
扯下耳机,锦瑟干脆侧身转向对着他那边,正大光明的打量他,“没什么,就在想你在想什么呢?”
回答是让叶涵措手不及的诚实。
不得不说,过了那么多年,他对她冷不防的小大人风格仍旧不习惯。
笑着便打趣问,“那你想到了么?”也可以说是狡猾的套话吧。
锦瑟只是在看他,很认真的思索了下说,“我不告诉你。”
叶涵失笑,小不点儿真厉害啊,偶不时用大人的语气吓唬你,然后再在你正色对她时,拿小孩子的语气敷衍你,精得你想不服都不行。
所以在这样容易引发感慨的夜晚,他将目光移回毫无动静的鱼竿上,费解得幽幽叹息,“有时候我也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轮到她好奇了。
叶涵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她立刻懂了,“我知道,你不告诉我。”
其实这个人的报复心是很强的……
“怎么突然来拉斯维加斯?”他忽然问。
他又不是不回去了,而且,那几天他早就反复的想,回去之后是不是该最先给跟他求婚的小丫头一个答复?哪知道她先跑来了,他们的见面方式……真叫人忧愁。
没准备好的人是叶涵啊……
想起已经发生了的那件令人尴尬得无所适从的事,锦瑟撇撇嘴,没再看他,只淡淡的说,“想来就来了。”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看着她别扭,继续问道。
“你不想我去吗?”
“不是。”叶涵眼角眉梢间似有歉意,稍稍停顿了下,整理了话语,“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来时提前告诉我,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对那天晚上,我很抱歉。”
态度诚恳得锦瑟有些受宠若惊,不管他如何对她好,她都还没见过他认认真真道歉的样子,而且还是对着自己。
可是,锦瑟忽然不想像从前的任何一个时刻,轻易就买他的账,给他台阶下。
你说,我该怎么办?
长久沉默。
“很抱歉有什么用呢?”锦瑟小声的说,“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能改变。”
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她是打心底知道的。
叶涵早就受教她成人的思考方式,此时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所以你是想要我对你负责?”
他孰真孰假的问,看着她的眼眸却沉得很深。
小鼻子一翘,锦瑟冷哼,“那要你负责的女的可多了去了,你忙得过来么?”
第一次和小不点儿谈感情问题,让他感到应对无力,“她们不需要我负责。”
“我也没说我需要啊,再说你也没真的做什么。”她心里清楚得很,赤脚踩钢丝,说话说一半,剩下的意思你自己去琢磨,猜准了算你幸运,猜不准活该!
风流场上涵少爷的一贯作风,被他甩了的那些女人就是在往后上了报纸都还能泪光闪烁的说他对我很好。
做得就是这样全面,让人想挑他的毛病都难。
遗憾她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他了解她,她也了解他,他那些模棱两可的招数对她来说根本没用!
听她一说,再见那全不上心的态度,叶涵忽然觉得那还不如真的做点什么,表白什么的事,活了二十七年还没做过。
可她不再说话了,懒洋洋的缩在睡袋里,不知道在发呆还是在想别的什么事,这丫头……不是半个月以前才跟他讨结果么?
那时他以为只要他点头,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怎么那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呢?
他竟然也犯了一个普通人会犯的错误,在锦瑟这里,他以为事事都有把握。
“你想说什么?”冷不丁她闷声闷气的问他。
叶涵微愣,竟然答不上来。
她又说,“想说什么就说,你不说我哪儿知道你在想什么?”语气偏差,真不知道以前那些女人为什么会喜欢他!
凡事都让你猜,这样很累很累的!
他是被彻底打压,一点办法都没有,说,“看来你对我的意见大到不单只是三两天就能消除的。”
“你知道就好。”她理直气壮的摆脸色,“我想看到你才去找你,结果被你当成别的女人,我是说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抱歉也没用,可是对我很重要,那是我的初吻好不好!在庄生哥哥结婚那天我问你的事同样对我重要,你都还没回答我呢!”
男人,干脆点好不好?
叶涵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了,初吻……
她的初吻除了留着是他的,还打算给谁?
想完他自己都怔了,不久前才意识到的感情,今天直面之后还是将他吓了一跳,若说锦瑟现在已经十七岁,他都好接受,可他清楚这种感情是在很早以前就滋生在心里了,就和外界揣测的一样……难以否认的爱上比他小了整整十岁的孩子。
然后,还要被她严加逼问……
似乎还不如她来得有勇气。
“锦瑟。”终于,叶涵心甘情愿对她露出投降的表情,“我很抱歉用那种方式拿走你的初吻,不过……”
他顿了顿话语,笼着夜色的脸庞忽生出一股暗涌不止的魅惑,妖孽至极,“我在想,你的初吻除了我之外,你想给谁?”
他自信得都近乎无耻了,她瞬间要将眼睛瞪出来,又听他继续道,“如果那天晚上给你留下不好的记忆,那么……”
俯下身去,轻而易举的覆上她的唇,他将她吻住。
简单的唇瓣之间的触碰,彼此柔软的触感还有难以忽略的温度,立刻让前一刻还理直气壮问罪的人变成僵硬的石雕!
他笑,贴着她的唇说,“你不放轻松,要我怎么改善你对我不良的映像?”
锦瑟条件反射的‘啊’了一声,就被他不客气的趁虚而入,带着她起舞。
那种感觉是无法形容的……
她完全被动,口中和鼻息里全是他的味道,没有反感的烟味和酒味,随着他循序渐进的步调,品尝到的是醇厚的咖啡香。
他吻她了!
在他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在她小鹿乱撞的等待下。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不需要去到怀托摩萤火虫洞许愿就已经实现,比梦还要甜美。
片刻他与她分开,再抬起头,半身撑在她上空,竟然有些微喘,深眸看着表情呆呆的小不点儿,依旧是笑,“不想说点什么?”
她窘迫得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他,面颊滚烫得都能煎鸡蛋了!
要说什么……
“那个……你没醉吧?”
都开始说胡话了。
叶涵朗声笑得抒怀,“你说呢?咖啡是你煮的。”
除非她在里面加了酒,别的什么多余的滋味他也没喝出来啊,就是醉了也是甘愿的吧。
“那、那……那……”她没词儿了,一张小脸为难得都要拧在一起,到底不如他老辣。
“我喜欢你。”叶涵郑重的说,“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是真的。”
锦瑟猛然的颤了一记,喜欢,他说他喜欢她?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拼命的用眼睛在他脸上搜寻,看到他又耐心而肯定的重复,“我喜欢你,是你想要的那种。”
控制不住的就傻笑起来了,眼眶一湿,泪珠子跟着滚落出来,叶涵忙用手帮她擦,轻声哄她说,“傻丫头,哭什么呢?”
简直没办法了,怎么就那么爱哭呢?
他实在无法想象有一天不在她身边,她忍不住再哭的时候谁帮她去擦眼泪?
换别人,连庄四他都嫌弃。
她干脆把头撇开,闷着厚重的鼻音又委屈又孩子气的道,“别管我,让我先高兴一会儿。”
三年,她等得好辛苦……
模糊的视线里是平静的大海和无边无际的天空,几个星垂在天幕中,闪烁得美好,那是否就是人们常说的希望?
游艇内舱,摆放在桌上的卫星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以一种急切的频率,令人慌张。
s市的电话来得很突然。
全世界能够联系上叶涵的只有在风华跟随了他七年的总秘,接完电话之后,他告诉锦瑟,奶奶身体出了状况,而后就将游艇往回开,这便是准备回去了。
叶蓝婧姝早年就被查出患有肝癌,后来做了肝移植手术才有所缓解,又因为三年前锦瑟去泰国引发了祖孙之间的战争,干脆到国外静养去了。
这三年也就回过s市几次,每次呆的时间都不长,但每次,看着气色都是不错的,至少还有力气对她看不顺眼的丫头百般刁难。
刚开始锦瑟也与老太太对着干,等她长大一些了,每次爆发了那种无谓的争执后,看到叶涵脸上无奈又为难的神情,她就率先妥协了。
算了吧,无数次她都这么想,那是叶涵唯一的亲人,塑造了他的女人。
她的退让,只是因为在乎他而已。
这一通电话来得仓促,让刚获得爱情的锦瑟在甜蜜中隐约感到不安。
叶蓝婧姝恨她,她终究这样认为。
那样的恨意,从她看她的眼神里就能察觉。
她也打心眼的害怕面对她,尤其彼时,确定了叶涵对自己的感情,她更越发的不敢想象回到s市后该如何面对不喜她的老人家。
仿佛好不容易才等来的回应,在往后随时会被各种无法预料的人和事击垮。
她害怕。
到机场时刚过早上六点,总秘事先联系了一家航空公司,小型飞机早已准备好。
安检,登机,准备起飞……
整个过程匆匆忙忙,让人来不及有任何思考的时间,等到飞机进入平流层,叶涵想到顾及身边小丫头的心情时,侧眸先看到的是一张比他还焦虑的脸。
“怎么了?”对上她那双忧心忡忡的眼睛,他轻声问。
奶奶和小不点儿关系不好,他一直知道,不过这次……
“没什么。”她勉勉强强的笑了下,又奄儿了神,对他老实道,“其实我挺害怕的。”
“怕什么呢?”帮她将椅子调节到可以躺下安睡的弧度,又拿毛毯将她裹好,叶涵一边说,“奶奶老了,已经没什么力气为难你,别怕。”
接到秘书打来的电话,内容其实很简单,他的奶奶,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癌细胞扩散,情况已经相当危机了。
“我不是怕这个。”顾及着他的心情,锦瑟轻声道。
女人本来就是心思复杂的动物,女人与女人之间,即便志趣相投,也极有可能在顷刻间反目,个中原因,男人是无法理解的。
蓝婧姝对锦瑟种种不满,都是来自于对孙子本能的保护,说穿了,她怕自己千辛万苦栽培的血统被那个黄毛丫头轻易毁掉,锦瑟又怎么毁了叶涵?
对立的立场,永远无法改变。
想了下,她又说,“也许还是怕的,我也不知道。”
“跟我说说。”调低了自己的座椅,叶涵也躺下,和她平视。
机舱里就他们两个人,空乘人员都在后面,没有看到亮灯是不会来打扰的,他想和她说说悄悄话,在蓝婧姝的问题上,他知道,自己是两个女人战争的核心,遗憾的是,他无法在两者之间只选其一,永远都不能。
看着叶涵的脸,锦瑟觉得他对自己真的不同了,她还没来得及消化在海上的那个吻和那段告白呢……
酝酿了会儿,她缓缓道,“奶奶怕我抢走你。”
现在说出来已经没关系了吧?
叶涵看她的眸色变得深沉,反问她,“你觉得呢?”
她懂他问的意思,除了她这世上没别人再能懂了,所以她叹息,十七岁的脸上有同龄女孩子没有的忧愁,“这是不一样的,我抢不走你。”顿了一顿,她疑似脸红,涩涩的说,“她抢不走……我的你。”语气是肯定的。
她的叶涵,和蓝婧姝的孙子,某种意义,某种感情上来说,其实是不冲突的。
“是。”叶涵莞尔,再安慰她,“所以不怕。”
不用害怕,他已经不再逃避他们之间的感情,既然小不点儿都有勇气直面,既然知道她决定的事就算头破血流都要完成,那为什么他不成全?
想不到不给她回应的理由。
他怎么舍得看她倔强得头破血流……
就那么静静的看了会儿,他干脆伸出手把锦瑟揽到自己怀里,她很顺从的贴在他胸口,相依相偎的姿势,这种感觉其实一点也不陌生,两个人没有丝毫的尴尬,仿佛早就该如此,早就注定如此。
唯有如此,才能感觉到,活着真好。
十二个小时的航程,到s市时已是当天晚上七点。
这儿还是八月炎热的盛夏,走出机舱,立刻被热浪的余温席卷,天空中堆积着厚厚的乌云,怕是晚上会有一场暴雨。
叶家的车早就到了,从机场便直接去了市区东城最好的私家医院。
路上叶涵的秘书先汇报了叶老太太的病情,本来这次是回来出席早年叶老先生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慈善基金的年度酒会,哪知在两天前突然昏倒,事先没有任何预兆,癌细胞是扩散了,鬼门关里来回走了一遭,总算将病情暂时稳定住,但大型手术已经承受不了,只能勉强用药物支撑。
这些年老人家的身体已经超出负荷太多,医生会诊后也无法确定到底还有多少时日……
说到这里,要表达的相当明确。
老人家年纪大了,已经到了能过一天算是一天的时候。
“还有多久?”他低着头,思绪中问。
“医生说要看老夫人的身体状况,长则一、两年,甚至三年都有可能,不太乐观的估计,大概三、五个月。”
也许……
三、五个月后他就要失去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吗?
听完秘书小姐的话,锦瑟紧张的看向叶涵,那张俊颜上隐忍着的深刻和痛心,那是对失去的无可奈何,让人看了都跟着难过。
她伸出手去覆在他放在身侧的手背上,想用这样的方式安慰他,生命是一个过程,你可以参与到他人的路途中去,却不知道这道路何时走到尽头,失去,谁都无法避免。
叶涵反手就将她的小手握住,拉到胸口,叹息着侧过头对她清浅道,“我没事。”
那样的举动被追随了他多年的秘书看见,立刻会心洞悉,压抑了那么多年,两个人的感情终于爆发,下定决心走到一起了么?
可偏不巧,是这样的时候。
“叶先生。”她出声打扰,用工作时一贯冰冷的语调,“我想现在锦小姐不适合一起去医院。”
二人对望了下,小不点儿的神情明显因此变得无措,叶涵又看向她,脸色已经阴沉,“有什么问题?”
柳茹在叶涵手下工作七年了,平时在公事上向来与老板志同道合的铁血无情,但对锦瑟,连她都知道,老板在外面不管有多少女人找他,都可以推回去,唯独锦瑟若有事,就算是在开股东大会都要临时插播,先告知了他才行。
她是不能理解这种感情的,当然,她也不需要理解,只用在老板无法保持最佳判断的时候,给他最好的建议。
整理了思绪,抱着手中的记事本,柳茹道,“恕我直言,老夫人与锦小姐的关系并不好,如果这时候锦小姐还出现在老夫人面前,只会激化她们之间的关系。”
那么以后,还谈何以后?
叶涵沉思了下,还是先问小不点儿,“不然你跟我一起,在休息室等我?”都对心声坦白了,为什么不能把她时时带在身边?
锦瑟却先看的是柳茹,似乎很顾忌叶先生这位看上去刻板不好说话的秘书姐姐。
“看她做什么呢?”叶涵都觉得她这反映太过小心,“你跟我说,你想去么?”
这是他给与她的权利,是他对她无限度的纵容和宠溺。
一早就说好的,不会改变。
锦瑟抢不走蓝婧姝的孙子,蓝婧姝也不能阻止她的孙子爱锦瑟!
“我还是回家吧。”她想了想,对老太太到底还是畏惧的,“奶奶不喜欢我,现在又病了,看到我会不高兴的。”
相反她还比较容易看清局势。
恍如一夜之间又长了几岁,谁让她与叶涵距离太遥远,不管再迫切都难以在短时间追回,幸而他愿意停下原地等她,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再给他制造多余的麻烦?
私家医院的环境好得不像话,倘若车要从正门驶进,首先要穿过一片休整打理得极好的花园,纯白的雕塑和碧绿的草坪,在炎热的夏日夜晚即将到来时,让进入这里的人最先感受到一丝清幽的凉意。
接着入眼的是仿欧式的对称建筑,大型的雕塑群踩着喷泉座落在建筑前,哪里像是医院?
遗憾早在一天前,蓝婧姝昏倒被送到这里后,大批媒体蜂拥而至,围堵得水泄不通,包括所有和叶家关系甚密的人物,都会被追加上一两条尾巴。
叶家公认最厉害的女人,终于要倒下了么?
回想她传奇的一生,倘若当时叶家最困难时没有这样一个女人出现,而今,谁还晓得何谓‘风华’?
可是如此时候,她唯一的继承人,她栽培了多年,策划多年,将其扶上风华王座的男人,现在又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