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觉得,这卫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富丽堂皇。这里有些秘密她不能碰,只要轻轻一碰,那些伪装好的山明水秀,就会瞬间崩塌变为破壁残垣。
当然,在这些破壁残垣中,也有她和小姑卫子宁的那一桩si情。只是卫子卿根本不在意。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允许她与小姑假凤虚凰,只要她表面上能做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这样,他就可以专心致志地沈溺在他的旧梦中,从过去的废墟中架设对将来的怀想。
卫子卿白天再也不进寝室。李玉臻明白,那既是对她的回避,也是对她的纵容。他再也没心思从她身上发泄他的不满和愤怒;但他却给了卫子宁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妹子去安wei妻子的身心寂寞。
这是一个多么奇异的家族。卫老爷经常不在家,回来也很少进卫夫人的房门,甚至连卫子宁的母亲,也不太亲近。或许是外面早已又有了新人。得他风流真传的两个儿子,一个消沈失意,一个远走他乡。
她自己,则和小姑之间暧昧不白。她明明已生了孩子,有一个丈夫,但实际上,她不过是一个生育的工具,一个有家有室的活寡妇。
李玉臻不会想到,这天下的活寡妇却又不止她自己一人。在那京城中最高贵最神秘的红墙之后碧瓦之下,有着成群结队的活寡妇。她们的遭遇,只会比她更凄清。因为她们的丈夫,叫做皇帝。
那个叫做皇帝的丈夫,也与卫子卿一样,并没有把她们都看做是自己的妻子。
她们中,只有一个算是正经的妻子,那就是皇后。其它的,都是陪衬着皇后,为皇家延续香火的高级摆设。无论她们叫做妃还是嫔,都比烟花女子还寂寞。
烟花女子虽然身为下贱,但床上总不空虚。她们在最年轻最美貌的时候,在床上迎来送往,打发走一波又一波好色如命的男人。
而嫔妃们无论身份多么尊贵,但身边总是冷清。她们在最年轻最美貌的时候,也未必能得到皇上的一次青睐,未必能得到皇帝的雨露深恩。只有最幸运的那一位或那几个,才能隔三差五地看到自己的丈夫出现在她们的床边。其它的,则望断gong墙。身边除了同病却不能相怜的不受宠的妃嫔,就是不能再被称为男人的宦官。
不受宠爱的妃嫔们感叹自己红颜薄命的同时,也不会想到比她们更高贵更有尊严的皇后,此刻也并不舒畅痛快。因为这位周皇后,有着比她们更深重的责任感,同时也比她们更爱那个叫做皇帝的男人。
是的,周皇后不仅不快乐,她的心头几个月来一直压着一块重重的大石头。
而那块大石头也有个名字,也叫做月娘。周皇后明知此刻自己不该为了一个卑贱下流的女子而愤怒,她该保重凤体才是。尤其是她已然有了身孕。
没错,她也有了身孕。红色的便装华服之下,周皇后的肚子也微微隆起了。
她叹口气,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并不太显怀的小腹。这里面无论是男是女,都是皇帝的正统龙脉。如果是个男孩,就必然是大明的太子,将来的国君。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月娘那个妖妇怀孕之后,后gong里妃嫔有孕的喜报就频频传来。先是她自己怀了龙种,紧跟着袁贵妃和田淑妃也都有了身孕。就连一个小小的王选侍,也都怀了皇上的骨r。
皇上自从遇见这个妖妇之后,就似突然间转了xing子。月娘就像一碗浓烈的c药,让皇上对男女之事开了窍,也来了兴致。否则,之前一样是这些人在伺候皇上,怎么一个个都没动静。偏要等那个妖妇有孕之后,后gong的女人才一发不可收地纷纷有喜。
如果换做是其它妃嫔,哪怕就是一个最普通最底层的gong女常在,周皇后也会对她心存感念,感念她为大明的子嗣传承开了个好头。可这个女子,偏偏是月娘那样的妖妇。
她来自于民间,来自于藏wū纳垢的福王世子府。她看上去妖媚异常又故作天真,她分明是一株奇毒无比的断肠草,却总在人前装作一只温驯的小绵羊。
皇上就是被她那种故作可怜的模样给骗了,才会一意孤行地留下月娘,留下她腹中的祸患。听王承恩说,那妖妇还想离开皇gong,这分明就是对皇帝的yu擒故纵。
皇帝那样英明决断的一个人,却仍敌不过那妖妇的媚功。之前皇帝总是循规蹈矩地行周公之礼,没有半点荒唐y邪之术。可是那妖妇怀孕之后,皇上对房中事的要求也越来越多,次数也越来越频密。
眼见那妖妇的肚子越来越大,皇上无法继续与那妖妇布雨行云,便将那些yu望都用在皇后和其它妃嫔的身上。尤其是对周皇后,他频频到这坤宁gong来。往往是二话不说,便要与她共赴巫山。
若是放在以前,周皇后也会喜不自禁。可现在她不禁要怀疑,在皇上眼中,他究竟临幸的是他的皇后,还是那个妖妇的替代品?而每当她想提及半点跟月娘有关的事情,皇帝就会瞬间变了脸。
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发狠地大力抽送,让周皇后惊呼连连。他咬牙切齿与她行房的模样,是之前她见所未见的y相。他似乎要把他心里的每一分怨气,都通过下身那龙yang,送到她的身体中去。
不仅如此,他还几次三番地要求她,摆出各种不堪入目的姿态以供他yyu取乐。甚至要她像个牲畜那样趴在床上,他要从后面临幸她。周皇后自然不肯应承。
她是皇后,怎能像个下贱的ji女一样,用身体去勾引男人学坏?
她自小所读的那些列女传中,也从来都把这些事情说成是最下贱最y邪的行为。她是个好女子,更是个好皇后。她的这番良苦用心,皇帝早晚都会明白的。
可她没想到,他虽然没再强迫她用那种下贱羞耻的姿势,却仍不顾她的反对,将她的一双腿高高举起,随后压在她的头部两侧。
然后他便开始面目狰狞地,面红耳赤地,怀着他的愤恨和不满,用力地在她身下冲撞。那样强大的力道,让周皇后耳鸣目眩。他是怎么了?他在做什么?他怎么从君子变成了狂徒?他到底在恨什么?又到底在不满什么?否则为什么她在他的身下,只感受到他的愤怒和yu求不足。
那妖妇到底跟他做了些什么,到底在床上怎样卖弄风s,竟把这一国之君引到这样一条y恶的路?周皇后皱眉而不敢细思,这肃穆庄严的gong中,决不能容纳这样秽浊的女人继续蛊惑君王。
她才来了不到一年,皇上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变化。长此以往,岂非国将不国?
尤其是钦天监监正所说的那些谶言,更是让周皇后一刻也不敢放松。自己怀得这个孩子,倘若真如御医所判断,是个小太子的话,像月娘这种不详之人,她腹中潜藏的那个亡国祸胎,岂不就是太子将来最大的威胁?
周皇后轻抚着腹中的小太子,明白她与月娘之间,早已不再是简单的后gong争宠了。这种女人若在gong中立住了脚,真地成了皇帝的枕边红人,将来若再生下了男孩,就会危及到太子的地位。所以就算自己豁出去不做这个皇后,也一定要剪除月娘和她腹中的祸害。
崇祯皇帝刚刚接见了驻辽地的大将袁崇焕,想着他刚刚对自己提出的五年平辽的方案。平辽,平辽,这是他做梦都在想的大事。后金也就是满清已渐成气候,如今看来,竟大有觊觎中原问鼎天下之意。这些鞑靼,如今确实已不可小视了。
如今国家内忧外患,陕西一带天灾频仍,今年更是全国都闹了饥荒,又新冒出了那么多股匪盗。这种情形下,若不能有力地打击遏制后金,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为此,崇祯决定给袁崇焕更多的支持和权力。他不仅要给他尚方宝剑,更要赐他蟒玉银币为赠。只要能为大明除去心腹之患,就算给他再多的赏赐,崇祯都认为值得。
回想他继位以来,除阉党,诛忠贤,焚毁《三朝要典》也算是雷厉风行兢兢业业的好皇帝。只不过,这皇帝居然当得这般举步维艰,身边暗cháo涌动,心里没着没落。他没有一天真正地快活过。
就只有——只有与月娘在西暖阁的那一次,才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场酣畅淋漓的释放。他暂时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暂时放下了君主的包袱和伪装。他那一天才真正意识到,他不止是个皇帝,也是个男人。
月娘给予他那么多的快乐和前所未有的震撼,他怎么可以轻言舍弃?皇后那些话每天都在他耳边萦绕不休,他也很矛盾。他人生中最大的理想,就是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皇帝。可他人生中最大的快乐,就是与月娘耳鬓厮磨。
如今,这难题就摆在他面前挥之不去。当人生信念与情yu爱火狭路相逢,他该怎么做?崇祯不断搓磨着眉心的川字,他知道,无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抉择,也许都会落得一身悔恨。甚至是——一身骂名。
月娘眼看就要临盆,据太医估计就是这几天的事。他一方面兴奋自己终于要做父亲了,一方面也窃喜月娘终于完成了生育大事。待她恢复之后,他又可以爱宠那久违的美体。五个多月了,有五个多月他只能看着她而无法碰她,那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她的小嘴固然美妙,可怀孕后期她一直说腹痛,让他一阵紧张,可太医对此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见她大腹便便又总是不舒服,他也不忍心为一己siyu而扰了她。因此才会深更半夜地爬上妃嫔的床,亦或者爬上皇后的床。
他不断地恩宠皇后,除了想让她安心,让她明白自己并没忘记她是自己的结发妻。同时也是一种暗示,他希望她能明白,能识大体接纳月娘。不管怎么说,她既然是六gong之主,他也希望能顺顺利利地册封月娘,不要闹得满城风雨。
可皇后并不领情,甚至在床上还要诋毁月娘,还要念念不忘地提醒他,说月娘是个祸国妖女。这些话他不想听,更不想在yu火焚烧的时刻听到。于是他故意难为她。他明知道皇后是名门淑女,月娘那些花招是她永远鄙夷也永远无法效仿的。
果然她不肯配合就范,他就换了其它让她难堪的方式,狠狠地刺穿她的身体,也让她乖乖地闭上嘴巴。
他始终闭着眼睛,他试图想象那是月娘的身体。可周皇后冷冰冰的温度和僵硬颤抖的身体,都不断提醒他,这是他母仪天下无可挑剔的皇后。就算是在床笫间,就算是在jiaoh中,她也没忘记这一点,更不会放弃她高贵的矜持和坚守。
不管他目的如何,结果总算是差强人意。皇后怀孕了,其它嫔妃也怀孕了。
她们身体里都种下了自己的种子,皇后是否能因此就放下对月娘的成见和敌意?
后gong无人专宠,这不就是皇后乐于见到的事情么?
这个主意还是王承恩给出的。他说,古往今来后gong最忌一人专宠。尤其是在子嗣问题上,最怕皇后无子可依。可王承恩和崇祯都没考虑到,而今皇后担忧的不仅是子嗣问题,更是她未降生的太子的前途。
都安排好了么?我要这事做得绝对得可靠和把握。明白么?
周皇后向着gong内专门负责接生的收生婆王嬷嬷问道。
王嬷嬷赶紧叩头答道:皇后娘娘,都好了,一定可靠。那媳妇子已经找好了,我总有办法让她同时生下来……
行了,别说了,言多必失。你知道,要守口如瓶么?
周皇后打断了王嬷嬷的话低声问道。
奴才死也不肯多讲一句,娘娘尽管放心。
王嬷嬷忙答。
是吗?若是皇上问你呢?
周皇后冷冷地说。
这——若是皇上问及,不管出了什么事,奴才一力应承,以报皇后天恩。
王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说道。
这话……却是大谬。你要知道,本gong与你,并无任何瓜葛,何来恩惠之说?
周皇后嘴角挑了一下,淡淡地笑道。
是……奴才失言……皇后教诲的正是。是老奴……年迈妄言了,该打,该打!
王嬷嬷战战兢兢地说着,就真地下手打起自己的嘴巴来。
罢了。就这样吧。该怎么做,心里有数就行了。你,退下吧。
周皇后摸摸腹中活泼踢打的孩子,挥挥手命她离开。
皇儿,我的皇儿,为了你,母后可以不计一切,可以不择手段。你的皇帝父亲已经迷失了本xing,你能依靠的,就只有母后一人了。母后要做的事,就是替你铲除潜在的威胁,替你扫清将来的道路。你是我大明的正统继承人,母后绝不会让任何人,阻碍了你的脚步。
周皇后的直觉从未像这一刻这般强烈。就算不是太医判断,她也知道腹中的孩子是大明的太子。那妖妇生产之期在即,她既然不能说服皇帝,就要另寻他途。
成败,在此一举。绝对,不容有失。
怎样了?她现在到底怎样?听她叫得如此凄惨……不行……朕要进去看一看她!
崇祯听到殿内传出月娘的尖叫,那声音中满含着恐惧与痛苦,把他的心也要搅碎了。
他也是第一遭经历这种事,紧张得在殿外走来走去,一刻也坐不住。耳听着那叫声竟似要痛死过去,他竟忘了那些本该避讳的事,急匆匆就要冲进殿内看望月娘。
皇上,万万不可!
王承恩和周皇后一齐惊呼,拦住了崇祯的去路。
皇上,还请稍安勿躁。产室乃血wū晦气之地,寻常男子尚且退避三舍,何况皇上乃九五之尊,怎可犯此禁忌?女人产子本就是一脚踏入了棺材,痛苦哀嚎乃是必有之事。皇上此刻进去亦是于事无补,更会扰了她的心神。不若这样,皇上您在此静候,臣妾进去看看情形。不论怎样,臣妾必定据实禀奏。
周皇后给王承恩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进入殿内。
王晨恩急忙跪下劝阻,崇祯急得没法,也只能继续在原地打转,额头上浮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皇上放心,王嬷嬷也是奴才的同乡同族。她这一辈子就jīng通这么一件事,相信月姑娘和龙裔都能平平安安的。皇后已然进去了,皇上还是坐下静待消息吧。
王承恩继续称呼月娘为姑娘,因为到了此时,她在这gong内,仍只是一个无名无份甚至鲜为人知的女子。只待她生下这龙种,皇上便要给她一个妃嫔的名号。只是周皇后那边,不知道到底怎么打算,会否愿意支持皇上这样做。
月娘一大早便破了水,皇后一得到消息,便火速前来探视。如今又纡尊降贵地进入产室,王承恩也看不透这皇后是真大度,还是……他不敢再多想,扶着崇祯坐下。只希望皇上的头生子能够平安顺利地降生,给这y气沉沉的深gong内,添上几许喜气。
大口喘气,吐气,吸气,用劲,再使劲点儿!快了,就快出来了,姑娘,再用力点!
产室里除了月娘声嘶力竭的呼喊,王嬷嬷的大嗓门也透过门窗缝隙传到耳边。
快了,皇上,放心吧,您听见了,小主子就快来了!
王承恩忙笑着安wei崇祯。崇祯点点头,握紧了拳头继续这要命的等待。
皇上,皇上!宁远蓟镇军哗变!兵部尚书袁崇焕加急折子在此!
这时曹化淳手捧着奏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跪在崇祯面前。
什么?怎么会——
崇祯心内大震。袁崇焕不是刚刚在平台奏对,滔滔不绝地给自己讲了五年平辽的宏图壮志。怎么才一个转眼的工夫,他不过才回蓟辽驻军半月而已,蓟镇军怎么就哗变了?
他颤抖着打开折子,看到里面所奏的内容。乃是蓟镇督师喻安xing属下的顺天巡抚,因拖欠了士兵的饷银,引发了将士不满闹事。而这个蠢蛋巡抚竟想毒杀为首者以平息事端,结果却是招致更大的祸患。将士们得知此事,兵变更甚以往,如今已抢了大量的火药与官府对峙。
崇祯看着这样的折子,恨得咬牙yu碎。此事关系重大,他必须放下眼前的一切。可耳边月娘的惨叫不绝于耳,崇祯额头的汗一颗颗滴在脖颈上。
万般无奈之下,他对王晨恩嘱咐道:美文社…http://meiwenshe。承恩,朕信任你。这里,就jiao给你。月娘与朕的骨r,她们的安全,就在你身上。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王承恩忙跪下答道:皇上,国事要紧。里间有皇后照应,奴才更不敢怠慢。还请皇上放心为是。
崇祯点点头,吩咐曹化淳随他一起去gan清gong,召见军机大臣商议此事。月娘,他只能先放一放了。他虽然对周皇后有不满,但却不相信她敢做出越格过分的事。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留下了最信任的王晨恩。
相信有他守着,纵然皇后真有什么别的打算,也必定不好下手的。只是这事来得实在可恶,怎么偏偏就挑在这一日哗变?再想到皇后之前总说这孩子是祸胎,崇祯心内更是浮上一层y云。
娘娘,皇上已走了。听说,是因为……
青岫无声无息地溜入内殿,附在周皇后耳边禀道。
蓟镇军哗变?周皇后闻言心内一惊。这个祸胎还未曾出世,就已经露出凶兆。可见李宝国所说非谬,这个孩子真是个不祥之物。
怎样?快了吗?
周皇后疾步走进产室,瞟到下身一团血wū的月娘,皱了眉头不敢细看。
回娘娘,这个孩子还真是费事!这些年老奴也没见过这么难生的!这不,她娘已经生生累得要晕过去了。我说,姑娘,你别松气儿啊,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出来了!
王嬷嬷也一头一身的汗,在月娘耳边大声喊着,让她打起jīng神来。
月娘脸上已经没了血色,眼睛半睁半闭。头发蓬松散落,平日那嫣红的也没了颜色,只顾着一口一口地吸气,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她的喉咙都叫哑了,可这孩子却死活也不肯让她痛快。
女人生孩子,怎么会这么难,这么痛?那个小东西就卡在那里,说什么都不愿意露面。月娘甚至偶尔能感觉到那孩子的头已经挤出了身体,可稍一松劲,它又顽强地退回去了。当初她出生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折腾过自己的娘?
月娘模模糊糊地看到高贵庄严的周皇后在脚边看着自己,隐隐约约地听到接生婆点醒着自己。对,这时还不能歇着。接生婆说过,如果孩子长时间生不下来,恐怕会被憋闷死的。辛辛苦苦怀了它十个月,不能眼见着这孩子胎死腹中。
月娘挣扎着继续用力,忍住身体内外jiao杂的剧痛,尽力将那孩子向外推。这剧痛比之以往的任何一次遭遇都更为难熬。下身被撕裂,肚皮像是要生生地炸开了。月娘突然想到春生的手,就连那一次的痛,也无法与现在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