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娘看了看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劝道:“奶奶,您的身子才刚刚好些,没得为了这些琐事又让自个儿劳心劳神了,这样对您的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再想了吧!”
冯氏转过头来,幽幽地看了看她,勉力支撑着坐起身来。这一动便仿佛费尽了九牛二虎之意,她大口大口喘气起来。
欢娘见了,不由吓了一跳,赶紧冲上来扶起她,迭声说道:“奶奶,您要做什么?”
冯氏抓着她的手,喘息了几下之后说道:“扶我起来,我要去见老夫人。”
欢娘不由大惊,急忙劝阻道:“奶奶这是为何啊?您的身子这会儿还虚着,大夫都吩咐了您要静养,好端端的去见老夫人做什么?!”
冯氏无力地摆了摆手道:“如今我正病着,使不上力,唯一能够阻止裴氏的人就是老夫人了,我要去见她。”
见她的表情十分坚决,欢娘的心中不由就如针刺一般的疼,含着泪劝道:“奶奶,您这又是何苦?以小的看来,裴姨娘绝不是那种莽撞冲动的人,她敢如此大张旗鼓换下这些人,手中必定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才对。您就算去找了老夫人,只要裴姨娘将手中的证据展示出来,老夫人不但不会帮您,说不得还会对您生出嫌隙来,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冯氏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又喘了几口大气,这才轻声说道:“我知道,可是我终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无动于衷。她们都是为我做事的人,如果我不去出这个头,让别人看了少不得会觉得我冷血无情,以后谁还敢真心待我?况且我如今生病的时候裴氏却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论怎么看都是她理亏,就算她有确凿的证据也没什么用,只要我表现出受委屈的模样,人心自然就会偏向我了。”
欢娘张了张嘴,却发现冯氏说得极有道理,竟是找不到任何反驳的依据。然而看到冯氏辛苦的样子,她却还是觉得为了这点事情就使出苦肉计着实不智,有心要再劝,却也知道冯氏虽然看似大度,其实最是个刚愎自用的,自个儿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便再无更改。想到这里,她也只能将满腹的话都吞了回去,乖乖应了声是,大声叫了蝉儿等人进来为冯氏梳妆打扮不提。
因为冯氏生了许久的病,面色蜡黄、头发干枯,蝉儿等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她的颓色掩盖住,虽然看上去还是难掩憔悴,却好歹能够出门见人了。冯氏从铜镜里看到自己的模样,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却什么都没说,在蝉儿等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屋子。
也不知是不是在房里睡久了已经不习惯起来了,当她走出房门,炽热的阳光播撒到她的身上时,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顿时都舒坦起来,几分生机和活力随着阳光渗透进了她的身体,将她心中的阴霾顿时驱散了大半。
她不由舒服地长叹了口气,略为顿住了脚步,闭上眼静静享受着这难得地温暖和舒爽。
这时欢娘匆匆待着几个粗壮的婆子,扛着一张滑竿走了过来,然后放在冯氏的面前。欢娘道:“奶奶,您身子不好,就坐这个过去吧。”
这本是当将军府来了外客的时候专门给客人们准备的,没想到倒是让冯氏给用上了。这种东西毕竟难登大雅之堂,冯氏平日里是绝对不会将就的,只是现在自己这副走一步喘三口的样子,也只能凑合着坐了,不然怕是走一天都别指望能够走到老夫人的院子里。
见欢娘如此细心,冯氏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也不多说,就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坐上了滑竿,然后欢娘一声令下,那几个粗壮的婆子就稳稳地将她抬了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