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的恐惧被昭煜炵化解了不少,但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由不得裴馨儿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待。再说,冯氏虽然现在被剪除了不少羽翼,但毕竟她在将军府中曾经一手遮天,而裴馨儿下手的时间太短,不可能彻底占据什么优势。这样说起来,双方对上,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第二天,裴馨儿就开始绞尽脑汁思忖起究竟该如何彻底将冯氏的势力拔除。以前为了行事方便,她因势利导让冯氏变成了卧病在床的睡美人,才从她手上夺到了管家的权力,开始在将军府的内院里埋下自己的人手。但现在这点优势却又变成了劣势——冯氏都已经躺在床上了,她总不好太过明显地步步相逼,否则传了出去,她就是以下犯上、目无尊卑,到时候人们的唾沫就能将她淹死,还说得上什么其他?
虽然心急着想要抓紧时间办好昭煜炵吩咐的事情,但却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冯氏如今借着生病的缘故足不出户,固然限制了自己的自由,却也将整个正院儿封得跟个铜墙铁壁似的,让人抓不住一丝借口。
裴馨儿有些着急,却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只能强自按捺着不露出一点儿端倪来。不过就算一时半会儿不能直接对付了冯氏,她还是下手毫不留情地对手下的管事婆子们进行了清理。原本趁着全院清理的机会就已经撤换了不少冯氏的人,这会儿又拿着各种借口和证据继续大肆清洗冯氏的亲信,既然已经决定要彻底下手了,原先还有一些明明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却因为怕被冯氏看出端倪来而刻意保留下来的人也遭到了清理。裴馨儿现在就生怕冯氏不知道——冯氏不知道就不会心慌,不会心慌就没有机会做错事情露出破绽,堡垒从来就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果然,她这样大刀阔斧的动作,冯氏便是想不知道也不可能了。当她看到那些找到自己面前哭诉的亲信们时,脸色不由变得黑沉如墨,一双大眼中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着,一口气闷在心里吐不出来,神情如噬人般恐怖。
“大奶奶,这些年小的们尽心尽力为府里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么不明不白撤了小的们的职务算是怎么回事?!裴姨奶奶欺人太甚,大奶奶您可要为小的们做主啊!”那些被撤换掉的管事婆子们哭天抢地,一个个悲伤难抑,又似乎义愤难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不凄惨!
冯氏的脸色由百转黑,再由黑转青,因为长期卧床而瘦削了不少的面上青筋暴突,双手死死握住了被子,大口大口喘着气,异常愤怒地喘息道:“裴氏……她……她怎么敢……”
底下的人看到她这副骇人的模样,不由就是心中一寒。然而一想到自己无端丢掉的手上的肥差,以后没了机会贪墨钱财,家里的日子必将一落千丈,再也过不上富裕舒心的生活,她们顿时又都铁了心。
一个婆子便壮着胆子抬头说道:“大奶奶,裴姨奶奶如今可说是春风得意,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她趁着大奶奶您生病的日子大肆铲除异己,若说不是为了她自己怕是连鬼都不会相信的。大奶奶,您可不能让她再这样嚣张下去了,否则的话等您病好了,怕是她也要爬到您的头上去了!”
冯氏的眼神阴沉得可怕,欢娘在一旁看了,心中一紧,急忙出言呵斥道:“你混说什么!大奶奶乃是将军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这个家里名正言顺的当家奶奶,任谁也不可能爬到她的头上去!你们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挑拨怂恿,还不快点下去,别扰了大奶奶休息!”
那些婆子瞥了她一眼,虽然很是不忿她对自己等人的斥责,也觉得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个儿是大奶奶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婆子,就根本不去体会自己等人的心情。但毕竟她的身份不同寻常,她们根本就不敢跟她顶嘴,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冯氏,希望能从她的嘴里听到一些原以为自己做主的话来。
冯氏也听到了欢娘的话,神色不由一变,眼中也出现了一丝犹疑。她思忖了一下,咬了咬下唇,淡淡地说道:“此事我已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管事婆子不由一愣,感情她们在这儿哭诉了半天就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禁不住便纷纷抬眼看去,眼中充满了失望。
欢娘眉头一皱,又开口说道:“没听到大奶奶的话么?你们都下去吧,大奶奶如今身子不好,可没那么多精力来管这种事情。你们各自下去好生办差,只要能够尽心尽力做事,任何人都寻不出你们的错处来,自然就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一席话说得底下的婆子们面色各异,面面相觑了半晌之后,这才不情不愿地磕了个头,说了声“小的知道了”,这才缓缓爬起身来,慢慢走了出去。
冯氏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床顶,面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暴怒,而是仿佛在思忖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