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青年叹了一口气,主动出声道:“住手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阿律已押了人扭到刘曜面前。
嘿!
好家伙!什么时候溜进这房内藏起来的?
刘曜摸着下巴对着黑脸青年与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人左看右看。
当日在树林中,他一共抓获了三人。因着这三人皆是流民中小有号召力的头头,他特意将几人分开关押。而这黑脸青年,是重犯,是他着意严加看管的对象。
他的属下明明看到黑脸青年吃下了下过药的饭菜,也明明日夜不停地紧盯着他了。这人是怎么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进的?
他看了看房内,道:“再搜搜,看还有没有人。”
又是一轮搜查下来,这一回,真的没有人了。
刘曜令人将刚刚搜查出来的人一绑,喝了声“带下审问”便要走出这间屋子。
却见一直站于一侧,被人反绑着的黑脸青年定定地看向山阴,追问道:“你怎知我屋子多了人?”
是的,她怎么会知道?
连日夜看管他的护卫他都巧妙地避开了,她一个年纪轻轻,看起来又稚嫩的姑子,连他的房间都不曾近身过的姑子,怎么会知晓?
这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的追问,直截又了当,一直静静不语的山阴终于抬起头来仔细地看向脸上写满疑惑的黑脸青年。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注视他。
那日于树林之中,正是夜色黑灰之时,借着火光,她只依稀看清了他是一个青年男子。
后来,进了这院子了,她更不可能学着刘曜亲自前去督查他的动静。
便是昨日,他拿了东西扔她,也是隔了好远的距离,只看个大概的身形。
现在,他亲自出声相问,她细看之下,忽觉这张刻意抹黑的脸色下,竟透着几分熟悉。
她惊呼一声:“是你!”
原来这黑脸青年,正是她入虎牢关前,于山路上带了大批的流民劫了她一大半粮食的那个。
当时,她看着那帮流民便觉得他们进退有度,训练有素,不曾想,他竟然就是刘曜口口声声要抓拿的杀了朝廷命官,劫人粮草的起事者。
她认出自己来了?
黑脸青年不想理会,他又问了一句:“你怎么发现我屋内进了人?”
他还是纠结于这件事。
刘曜道:“阿阴,你给他一个痛快。省得他又想瞎折腾。”
山阴这才回道:“这有什么难的?昨日出门的时候,我特意向刘曜问过。你吃了那么重分量的药,还能将石子准确无误地扔至我的脚下,证明你要么没动饭菜,要么没有吃下全部的饭菜。能挨上半个月的饿,不进一粒米不可能,所以你只食了少量,借机保存自己的体力。”
她说得没错,他这半个月来,只让自己不饿,能不吃皆不愿动他们送进来的饭菜。便是当着护卫的面全数吃了,也设法将下到胃中的东西再全数吐出来。否则,他昨夜哪里还能持刀闯进刘曜的房间行刺。
可是,她怎么会猜中他的心思,设下这么一个局呢?她还是没有解开他的疑惑。
山阴继续道:“你趁我一人在院中之时,避开护卫拿石子扔我,为的就是引我过去吧?如果我一靠近,你势必要掳了我以换得逃命的机会。可惜我没过去。”
她笑了笑复道:“你明明可以将守门的护卫撂倒独自逃生的,却一定要多此一举。说明你的身边,应该还有一个武功不如你,你却不愿弃他而走的人。无奈之下,你只有出此下策。算算时间,你被刘曜抓了这么久了,依着我们留下的一些线索,你的同伴也该找到你了。所以,我才大胆推测,人,已经进了你的房中,只等机会便一起逃走。”
“所以,你故意让全部的人放松警惕,又假装酒醉引我出手?”黑脸青年接道。
“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了刘曜,再以他为人质,你们就可以一起逃走了。”山阴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你看到这么好的时机,怎么会放过呢?”
真相大白!
黑脸青年定定地看着山阴,此时此刻,面对眼前这个浅笑晏晏的姑子,他当真有一种高山仰止望洋兴叹的敬佩了。
她说得与事实还有出入,却也八九不离十了。
五天之前,他的手下在他刻意留下的线索中,很快找到了这个小镇,找到了这个大院子。
敌众我寡,凭他们四个人想突围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加上他与另几人皆被下了药,行动之上滞慢很多,很有可能再次被俘。他与刘曜虽然不曾说过什么话,却心细地发现这么多人中,这个名叫山阴的,最得刘曜的宠爱,最得刘曜的欢喜。因此,他在思虑之下,决定从她这一处突破,直接掳了人,再威胁刘曜放了他们。谁料山阴直接将石头扔回来便拂袖而去了,根本不理会他的引诱。他正为此着急。不料,晚上之时,刘曜再一次给了他机会。如果不趁着他二人欢好之时将人一举擒住,岂非又错失一个良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