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婧握紧了手心,口中默念着:“大哥,大哥说下去...”
“为保南宫亲贵与诸位大人万无一失...”柴昭嘴角略略扬起,“皇宫内卫暂由柴家军接管,诸位...可有异议!?”
南宫亲贵对视着无人敢吱声,几人推囔着年龄最长的南宫诀上前,南宫诀拾起金蟒袍的衣袖擦了擦早已经汗湿的额头,结巴道:“柴少主考虑的那样周到,本王等哪有异议,没有,自然是没有的。就依照柴少主的意思...”
“少主英明!”苏瑞荃抱拳低俯下身子高声道,“少主英明呐!”
这突兀的喊声在泽天大殿回荡不绝,众臣环视着大殿内外布满的柴家暗卫,再看南宫一众扶不起的窝囊模样,自知后头的变数已经是指望不了南宫皇族。
交头接耳了一阵,太傅洛辛上前一步朝端坐着的柴逸抱拳鞠了一躬,恭敬道:“宫闱忽变,老夫也是后知后觉,长公主竟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柴王爷被困深宫多日,仍是赤胆忠心可昭日月,老夫佩服。柴少主在边关运筹帷幄,也是挂念朝堂社稷,千里奔赴揭穿长公主的阴谋,护我大周上下无事...此等恩德,老夫与殿上诸位都铭记于心,绝不忘记!”
柴逸咳了声抱拳回礼道:“洛太傅客气了。只是惊闻皇上已去,本王也是心伤叹息。皇上虽是年幼,可天资聪敏过人,又有逐鹿天下的雄心壮志,若等长大成人,必成千古一帝。可惜天妒英才,竟是早早夭折...实在太可惜。”
“叔父别太难过,当心身子。”柴昭温声道。
柴逸面露哀色点了点头,拢紧袖口缓缓站起身,朝着南宫家十一位亲王一一看去,声音沙哑却又铿锵有力道:“本王在此保证,有吾侄柴昭在,定能保诸位亲王高枕无忧,保大周千秋万代。”
南宫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自己人,忙不迭附和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还有一事,不得不议!”苏瑞荃站在众人身后忽的道。
“哦?”柴逸抚着斑驳的胡须意味深长的看向苏瑞荃,“还有何事?苏太尉不妨一说。”
苏瑞荃挤开人群站到大殿中央,清了清喉咙道:“皇上驾崩,尚无子嗣可立为储君,又无嫡亲兄弟可以继位...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周梁两国又是兵刃相向,若因龙椅空设而引得国之动荡,只怕梁国伺机反扑,我大周就危在旦夕了...”
“这般...”柴逸边应着边若有所思道,“苏太尉所言极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柴婧托着腮帮悠悠走近站立不动的柴昭,口中念念有词道:“战事告急,听说雍城久攻难下,看来还是等着我大哥去救急...啧啧啧,柴家怎么老摊上这些个难事...”
见无人敢发声提议,柴逸瞥了眼角落的御史官道:“御史大人博古通今,不如与我们说说,这等状况,前人又是如何做的?”
御史官哆嗦着不敢言语,求救似的看向洛太傅,洛辛凛眉一横道:“有什么便说什么,看着老夫做什么?”
御史官呜咽着声音道:“回诸位王爷大人的话,史书有云:自古帝位父子相继,兄终弟及。皇上既无子嗣,又无兄弟...史书记载,亦有从同族亲贵中推许一位继承大统...也可...也可...”御史官声音愈发低了下去,不敢再说。
柴婧正听的入神,见御史官不再发声,睁大杏眼疑道:“御史大人怎么不说下去了?本郡主还等着听呢。”
“还有便是...”御史官鬓角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滑落,“从异姓中选出德才兼备之人...帝位禅让!”
——“禅让!”——“禅让?”
泽天大殿一阵窃窃私语,南宫亲贵皆是面色发白,你看我我看你抽动着无助惊慌的身子。洛辛与苏瑞荃相视无言,可那两双老辣难测的眼睛也只需一眼,便可洞悉天机。
“禅让?”柴婧饶有兴趣的盘弄着十指,“御史大人细细说说。”
“黄帝姬姓,禅位于嬴姓少昊;少昊禅位于姬姓养子颛顼。尧,舜,禹皆是禅让为帝...”御史官垂下头道,“便是如此了。”
柴婧轻扬红唇,清脆似自语道:“我柴婧读书不算多,可也是听说——尧帝有子丹朱,可生性暴虐无能,他宁可把帝位让给虞舜,还把自己的女儿娥皇女英嫁与他为妻,此深明德行让后人钦佩。”
“郡主说的不错。”洛辛附和道,“自古为君者,德行兼备方可大成,禅让之制可推选出最合适的帝位人选,老夫...觉得可以一试!”
柴逸眉间微动,可仍抚须不语像是没有听见女儿和洛辛所言。
“大哥,你觉得呢。”柴婧凑近柴昭道。
柴昭低哑沉着道:“我只为护国护叔父而来,其余的,我柴昭并无他想,诸位议着,我听着就好。”
柴婧装作悻悻退后几步,无奈的看了眼洛辛道:“洛太傅您看,我这位堂兄,对这些子事从来都是毫无兴趣,随他,随他好了。”
洛辛干笑了几声道:“柴少主心系天下,为大周开疆辟土,这才是真英雄所为。”